街对面的茶楼里,在方氏被苏念当场抓获时,金掌柜的脸就变了,他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差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给摔了。
他身边的伙计在早就下去打探消息了,没过一会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他的脸色煞白,仿佛见鬼了一般。
“怎么样,那个王拐子有没有死。”医阁门口围的人太多,再加上隔得有一定的距离,所以金掌柜并不能确定王拐子这个时候有没有断气。
伙计哆哆嗦嗦地开口:“小的也不知道王拐子有没有死,但是……但是下面所有人都在骂我们回春堂,掌……掌柜的,那个姓苏的已经诊断出王拐子是中了毒,他们也已经知道了王拐子是被咱们回春堂下的毒,这可怎么办,掌柜……”
金掌柜这下彻底绷不住了,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打翻在地。
“饭桶,饭桶,一群没用的东西,都是怎么给老子办事的。”
不管这边金掌柜如何暴跳如雷,另一边的方氏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苏念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众人在得知王拐子是被下了毒,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送过来,偏偏回春堂掌柜的媳妇又出现在这里。
群众前后这么一想,就自发觉得这是回春堂的人干的。
由此可见,回春堂的这两夫妇人缘有多差。
医阁门口,群情激愤,大部分人都在数落着回春堂的不是,方氏脸色涨红,几次张口据理力争,都被人怼了回去。
方氏不是牛大娘,所以做不来那种撒泼打滚,出口成脏的事,而且她只要一张嘴,如何说得过这么多人,她顶着众人刺一样的目光,找了个空隙落荒而逃。
抬着王拐子来的几个男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被堵在门口,想走也走不了。
为首的男人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你们不要在这胡说八道,我这朋友与回春堂无冤无仇的,回春堂做什么要给他下毒,回春堂的掌柜是做药材生意的,平日里最见不得人受病痛折磨,怎么可能会去给人下毒。”
这事要是办砸了,他不仅拿不到那两百两的酬劳,甚至很有可能跟回春堂结怨。
他家里还有个老母亲等着看病,这事怎么着也不能这么黄了。
为首的男人这样想着,围观的群众里却立马有人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
“切,你这话说出去谁姓,就姓金的那种人,哪怕有个人倒在他面前快要病死了,他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还最见不得人受病痛折磨,说大话欠也不照照镜子。”
男人被怼得面红耳赤,却还在咬牙坚持:“我朋友的情况我难道不比你们清楚,我说他不是被回春堂下的毒,那就不是。”
王拐子已经昏过去了,苏念蹲下身重新把了脉,然后翻看双眼,闻言抬起头凉凉一笑:“你刚才还一口咬定他是得了肺痨,由此可见,你这个朋友其实也不怎么样。”
“可不是,你这朋友穿得破破烂烂的,而你却穿得这么一身好衣服,要是真把你这朋友放在心上,怎么就没看你接济一二。”
男人梗着脖子道:“我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艰难,家里还有个老母亲等着看病,我能给他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哪来的衣服。”
要说他身上的这衣服,还是为了好办事,金掌柜给的钱去买的一身行头,哪知居然会被这些人拿来说事。
苏念突然问了一句:“问你一个问题,你这朋友有没有与人结怨。”
男人不知苏念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咬牙回答:“没有,我这朋友老实得很,从不与人结怨。”
“那倒是奇了,这人的身上旧伤新伤叠加,一看就是常年遭受殴打所致,你说他从不与人结怨,那么请问,这些伤从何而来。”
苏念不紧不慢的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点儿微妙的笑意。
“你既然说你比我们更清楚他的情况,那么麻烦解释一下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吧。”
男人顿时被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他毕竟不真的是王拐子的朋友,如何能知道王拐子的伤是怎么来的。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找一个借口时。
苏念轻轻嗤笑一声,缓缓开口了:“你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这朋友应该是个乞丐吧。”
这几个男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这个朋友虽穷,但也没到沦为乞丐的地步。”
“是吗?但愿你们能够一直嘴硬下去。”苏念轻哼一声,也不啰嗦,直入主题:“他的右手手骨严重变形,应该是抢食时,被人用脚给故意踩伤的,包括他双臂的伤也是因为想要护住乞讨来的吃食或者铜钱被人拳打脚踢所致。”
“还有便是,他有严重的皮肤病和风湿病,这是因为他居住的环境极为的恶劣,潮湿且肮脏。”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你们虽然给他换了一身干净一点的破衣服,却忘记给他洗掉身上的污垢,以及他头发里的跳蚤都没处理。”
一个人的家里就算再穷,也不可能一点打理自己的水都没有,当然不排除这个人是懒汉,懒得收拾自己。
但是躺在担架上的这个男人不太符合这个情况,端看他的一双手就知道,粗糙又长满老茧,与他的年纪完全不符。
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手骨变形有踩踏的缘故,但也有干多了重活的原因在里面。
几个男人呆呆的看着苏念,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竟然这么厉害,不仅诊断出王拐子是中了毒,还看出他是个乞丐。
要是早知道这个姑娘是个硬茬,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接下这趟差事。
“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苏念挑了挑眉。
为首的男人表情僵硬的说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就知道你们嘴硬,不到黄河不死心。”苏念似笑非笑的翘着嘴角:“那就让这人自己来说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