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爷们没事都喜欢去老井沿,聊天、打屁、晒太阳,吹吹牛皮,总有喜欢的。
村里有啥风吹草动,像刘瘸子前几天被媳妇一脚踹床底下;李佰元昨晚上跪了搓衣板;木匠偷看儿媳妇洗澡啦等等,往老井沿转一圈,真真假假的,能听到不少。
小桥娘隐隐约约听到几个老娘们,好像提了句庞老大怎么滴。
话听个没头没尾,也理不出东南西北,一群老娘们看到她,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不吱声了。
小桥娘也没有问。
小桥娘心里清楚,能和你说的,你不问她们也会说,不想和你说的,你问也问不出来。
没有理由,小桥娘就是感觉出事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可怕!
是出事了!还是大事!不过,所有人都瞒着小桥家。
“提了庞大哥?几个女人嚼舌根子,能有啥事?”
小桥爹松了一口气,以为小桥娘吃饱了撑的,整天疑神疑鬼。
“我总感觉不对劲,不像侃大山……”
小桥娘话没说完,就看到刘麻子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佰兴哥,庞老大被抓了。”
刘麻子凑到小桥爹身边,小声说。
“什么……”
小桥爹蹭一下站起来,差点没掀了桌子,几只陶瓷碗稀里哗啦跌得稀碎……
“大哥被抓……说!咋回事?”
小桥爹哆哆嗦嗦挖袋烟,点了几次才点着,狠狠抽了一口,抬头问刘麻子。
刘麻子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对小桥爹说,“我的哥哎,我哪里知道?刚听说,这不马上来找你。”
刘麻子弯着腰,凑到跟前的眼里满是担心,“佰兴哥,我知道你们处得不错。不会牵扯到你吧?”
“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我有啥好牵扯的?”
“佰兴哥!不是怕你有事吗?呸呸,俺哥你肯定没事……”
刘麻子想解释,越说越乱。
“别说了!我都明白。”
小桥爹抬手想拍下刘麻子的肩膀,这家伙咋恁高,够不着,只好拍在刘麻子的屁*上。
小桥爹知道好赖,知道啥叫兄弟。有了事,刘麻子不躲不避,着急忙慌地凑到跟前,够意思。
“我得去庞家村看下……”
“去吧,能帮就帮一把!嫂子家不知乱成啥样?”
小桥娘这乌鸦嘴,说得真准!庞老大家很乱,乱成一锅粥了!
小桥爹小跑着进了院子,院子里除了凌乱,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几个女人坐在院子里默默流泪,老的老,小的小……
“大兄弟,你可得救救你哥他们……”
“叔……”
庞老大媳妇庞李氏看到小桥爹,眼泪像断了线,像找到了主心骨,蓦地哭出声,哭得撕心裂肺。几个女人围住庞李氏,抱住庞老大的老娘,小院里哭声一片……
“娘,我是铁锁。你们别哭!我去想办法!都别哭了……”
小桥爹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上前把庞老大的瞎眼老娘扶起来,扶到屋里坐下。
“驴套呢?驴桩呢?他们哪里去了?出了这么大事,家里只有几个老娘们,有没有脑子?”
小桥爹转过头就冲几个年轻女人疑惑地问……
驴套媳妇听了小桥爹的话,双手捂着脸蹲下去,肩膀猛烈地颤抖着,泪水顺着指缝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驴桩媳妇也咧着嘴,强*着不哭又*不住,靠在门上闭着眼,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
……
“驴套,驴桩,还有海子他们,拦着不让带走他们师父,结果都被抓了……”
庞老大瞎眼老娘颤颤巍巍地擦去眼泪,长出一口气后说。
“都被抓了?那志武呢?”
“志武?志武两天没看到了……”
小桥爹知道,事情已经坏到不能再坏,自己两眼一摸黑,啥都不知道,要先找个明白人问下。
明白人很多,可小桥爹不认识,有个卵卵用。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想来想去,自己的熟人里有能耐的,也就只有刘癞子。
只能去找刘癞子。
小桥爹抄小路,步撵着去了西子乡。
还没进西子乡派**,小桥爹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就像有很多人的盯着自己一样。
小桥爹到门口给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
传达室走出来的人,不是周大爷,可比大爷还大爷,牛掰哄哄的,上下打量着挽着裤脚浑身泥点子的小桥爹。
小桥爹不认识!
“老师(师傅的意思),抽烟!”小桥爹掏出挤的皱皱巴巴的红梅香烟,殷勤地抽根递给牛掰兄。
“别来这一套!干哈的?”牛掰兄斜着眼睛暼了下小桥爹,这烟盒都皱得像老树皮喽,还能抽个毛?!
小桥爹也想掏包好烟,可没有!这烟,还是去七里马提亲,大个子硬塞小桥爹兜里,让他场面上用的。
“大兄弟,我找刘下放。”
小桥爹堆着笑脸。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别看这牛掰兄就看看大门,跑跑腿的,惹了他,门都进不出,更别说办事了。
牛掰兄围着小桥爹转了一圈,一双三角眼骨碌骨碌转个不停。
小桥爹被看得心底发毛,又是一阵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