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 要我回报以歌——《飞鸟集》
3、
那一年比赛归来, 瞿承琛找庄大队长单独谈话,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久,庄志浩下了一道十分艰难的军令。
如此优秀的一名未来军官, 被派去一座不知名的孤岛。
那是名副其实的一个小岛, 一个人, 一把枪, 一天之内能将岛内走好几个来回。
瞿承琛独自守着这个地方, 那种孤单、寂寞,旁人无法想象。
他每天思考、看书、练枪,沉淀自我,超越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极限。如何在野外捕捉猎物、寻找食物,判别植物是否可食用,在部队学到的这些,时常会利用到。
孤寂是他最大的敌人,他将沉默的白昼与黑夜都变作最好的朋友,日以夜继, 打着一发发子弹。
练习、练习、再练习。
硝烟与弹丸是他仅有的视听。
生命中所有的蹉跎与不甘,都会现身前来叱问。
云雾与群峰静默,唯有剑气森冷。
他是这片土地至高无上的国王。
瞿承琛意外的是, 队里给捎来的书籍居然还包括席慕容、泰戈尔的诗集等等。
庄大队说, 狙击手也是需要想象力的。
他嗤笑, 莫非还要一颗玩得起小清新的文艺心?
瞿承琛在孤岛一呆就是大半年。
回到部队, 狙击手一跃成为名副其实的狙击神,众人问他感觉如何,他说,真他妈爽。
从此,瞿中校养成了毒舌别人的好习惯,有些话你让他憋在心里不说吧,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无人岛的生活,花落、风止、泽竭、星灭。
永夜寂寂,诸神沉默。
4、
时光绵绵湮开,瞿承琛没有想到温绵会在他心底,那么早就已被埋下,她是一颗种子,发芽生根,长成他的荆棘之花。
那一晚,看见她与高中尉浅笑换盏,他就像被一根根荆棘,用尖刺试探。
第一次,在他车上温绵仓皇而逃,瞿承琛透过车窗,看到有趣的她,穿透寂静的车流,照印在他心底。
第一次约会,她坠入江里,他几乎是反射性跳江去救,那姑娘在他怀里哭得毫不设防,让他没有预料。
可是,泪水浇灌了心花。
她爱上他开枪的瞬间,他又何尝不是爱上她瞄准时执著的眉眼。
瞿承琛嫉妒魏西乔是她的初恋,那时女孩儿天真无邪,用稚气的口吻一笔一划写下情窦初开的誓约,宛若诗人短句。
他更提防左轮,很早就看出这男人对温绵的欣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隐隐的患得患失出卖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爱她,他的小媳妇儿。
他喜欢她表现的霸道些,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说你是我的,即使在他的兵面前也是大方着不拘小节。
为他煲汤,给他买新衣服……虽然头一回买还小了一号。
她锄强扶弱,从不欺软怕硬,有些傻,可他们都有那一腔热血,她甚至甘愿为了他等待一生,只因为,她也只能给他三个字,做不到。
温绵只要他不受伤,然后,拒敌国门之外。
心思被狠狠撞击,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如此忠诚而又深爱着她的丈夫。
藤蔓在他的身体中纠缠,泛滥成灾,伴他终生。
那女子给予他的一切,是一种不可亵渎。
原来不可亵渎的,除了信仰,还有她。
瞿承琛无法否认,他的梦里不知何时都是她柔软肌肤,等待她,拥抱她,亲吻她,不能放过她。
那是他的荆棘之花,温柔地横梗在他的心房。
5、
让人捉摸不透的军人,找到他的怦然心动,他们成家立业,膝下一双龙凤子女,鬼灵精怪,粉嫩嫩两只小团子,羡煞不少旁人。
瞿承琛相对过去也空闲些许,这天部队放假,他去军区大院接小捣蛋们,进屋瞧见三岁的小女儿在画水彩。
他抱起软绵绵的小身子,小咩高兴着嘬上爸爸的脸颊一大口。
“你小哥哥呢?”
“不知道啊,我去找!”瞿安欢说着,扔下手里水彩笔,满屋子找她的大咩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女儿回来了,撅着嘴巴说:“爸爸、爸爸,大咩在院子里蹲着,他不理我。”
瞿承琛不解,走去院子探了探瞿安翔额头温度,猜测这孩子哪里不适。
“妹妹说你怎么不说话,嗯?”
才三岁的豆丁儿子慢吞吞解释:“我是一只豌豆射手,豌豆射手不会说话,只会‘噗噗噗’。”
瞿承琛怔了怔,敛眉,提高音量:“为什么要当豌豆射手?”
“因为商家的小姐姐喜欢,她说她要养一只……”
瞿大校爆了青筋,这没出息的小二货……
是夜,温绵下了班,回家一看桌前只坐着瞿安欢,她四处张望,“大咩呢?”
“关禁闭。”丈夫慢悠悠放下报纸,揽住了媳妇儿的腰,将她拉近几分。
温绵扭捏着靠在他身侧,“我儿子犯什么错了?”
瞿首长语重心长:“他不够攻。”
1、
自从温井回来,在他去纽约前瞿首长发现一桩分外不满的事儿,只要那男人在温绵面前出现,他的地位就成直线下降趋势。
常常兄妹坐在沙发上聊天,说说笑笑,当旁的人都是浮云,瞿承琛要带她回家,温绵还赖在严怡那儿不肯走了。
瞿首长本想严肃批判她几句,走过她家的矮冰箱,他看见几张旧照片被镶在相框里。
有温爸爸抱着刚出生的小温绵、严怡带着一双儿女去公园草坪玩耍、哥哥在广场拿着玩具枪,抱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