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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座,车子沿着海边公路缓缓开去。沿途是清凉的海风,恍然浮动,好似能将欣赏的尘埃吹去。
安年摇下车窗,任由海风打在脸上,微微有些疼,却能将眼中漫出的湿意尽数蒸干,带离她的身体。
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出,她其实哭过了吧。
可是,为什么要哭呢?是因为心中已经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只等陆擎空给她一个理由离去吗?
安年的心有些乱,倒是前面司机见她不快,开口道:“少奶奶,为何突然想去海边别墅了?莫不是心情不好,想出去散心了?如果是的话,不妨和少爷说说……或许你们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就能解决不少问题呢!”
司机笑了笑,一脸憨厚的样子让安年心里一暖。
她不语,只是轻轻点头,心里却想,事到如今,他还会愿意和她去旅行吗?就算有这个心情,也断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想着,心里竟似有一片哀愁的湖,湖水漫上岸边,涩涩的,苦苦的。
半路忽然下起雨来,前一刻还是晴朗的日暮,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便是大雨倾盆。
都说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可在此刻的安年看来,天气更像是男人的心,说变就变,毫无征兆,不留余地。
这样痴痴的想着,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别墅前面不远的地方。
车子无法继续往前开,只因到这里,公路也就到了尽头,已是无路可走了。
司机停下车子,雨势仍大,他便回头道:“少奶奶,下雨了,你还要下去吗?不如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如何?”
“不用了,车子后备箱里有雨伞,能不能麻烦你拿给我?”
若换了平常,安年定然不会仗着少奶奶的身份,便让司机下车,冒雨为她拿伞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她肚子里有了一个新的小小的生命,她不能冒这个险,让孩子跟着她受累。
司机倒是不以为意,轻轻应了一声,便下了车,不一时将伞递到了安年面前。
不过出去了片刻,司机的身上就湿了大片。
但安年仍不犹豫,接过伞,吩咐司机先行回去,便头也不回的下了车,往海边别墅走去。
倾盆大雨中,安年左右看了半晌,寻了一块巨大的礁石为落脚点,便躲在后面,始终看着别墅大门的方向。
天气越来越阴,阴云笼在头上,任由周围发生了天大的喜事,你也断不会觉到一丝开心。
安年只是垂着头,静静立在那里,就似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不会为了谁落下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也是因为时间已晚,云层后的太阳已悄悄落山,因此上光芒褪去。
当安年几乎以为,那条短信不过是个恶作剧,不过是某个无聊的人开的一个玩笑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不远处,一辆车子骤然停下,一男一女自车上走了下来,因为没有带伞,男人便将身上的衣装解了下来,拢在二人头上,紧接着两人便朝着别墅的方向一路疯跑。
或许是雨中奔跑太过刺激,两人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好心情并没有因为不好的天气而产生一丝波动。
在整个过程中,安年始终静默的站在那里,几乎要和海边礁石融为一体。
而不知是否路过的两人太过投入,尽管安年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却不曾注意到那个淡漠宁静的女子。
就如许多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任由幸福,任由那个对的人在指尖悄悄流走,却天真的以为,更好的还在后面。
殊不知,当你轻易放手的时候,也就失去了幸福的资格和理由。
安年亦不说话,直到那两人自面前跑过,身影最终隐匿在别墅大门的那一头,像是与她隔离了两个世界。
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只有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与滔天大雨融为一体,不见踪迹。
仅一眼,安年便认出那个男人,便是自己朝思暮想,几次跟踪未果的陆擎空。
而那个女人,不是穆湘琴又是谁?
除了穆湘琴,还有谁能给陆擎空带来如此大的改变?
安年想着,嘴角终于凝出一丝苦笑。
但她却没有离开,或许是想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吧。
直到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去,雨也停了,天上的月亮格外耀眼,一轮清辉好似明亮的臂环套在美人的白臂上,安年方才似恢复了知觉,身子晃了晃,挪动已经僵直的手臂,缓缓落在小腹上……
“宝宝,看来这一次,妈妈是不得不带你离开了呢……”
此刻,别墅里原本亮着的灯已灭了很久,可是陆擎空却始终没有出来。
安年明白,她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也或许,在数天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只不过那时她太傻,没有料到一切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但原来,做决定也不过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只要现实的刺扎得你痛了,你就会放手,自此海角天涯,与你,再不相见。
不如忘了,不如忘了。
身子缓缓挪动,也不知是受了太重的打击,以致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真如陆擎空说的那样,她的腿根本没事,当安年看着自己在海滩上踩出的一串脚印时,她才恍然惊觉,她竟然在这一天,这个最伤心的时刻重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