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麒麟身上的傅见远俊美面孔上满是阴霾与暴虐, 他轻轻打了声呼喝, 充满灵性的深冥剑便重新飞回了他的手中。
但已飞出笼的花煜城,却不可能再飞回他的手心里了。
暴雨如注,自天空中落下。在轰隆隆的雷鸣声中,傅见远在原地站着, 他并未使用什么避雨的法术, 豆大的雨水眨眼间便浇湿了他身上的玄黑盔甲,并将盔甲间的缝隙中的血迹冲洗下来。
显然,傅见远得知消息后,是直接从战场上赶过来的。
最后两位援兵终于赶到了现场。
他们一看这幕场景,便心知不妙, 慌忙间纷纷半跪于地, 求起情来。
但傅见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踱着步, 走至万道宗宗主面前, 然后忽然掐着万道宗宗主的脖子, 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傅见远寒声质问:“是你在人没到齐前, 先动手的?”
万道宗宗主额头上出了汗, 他艰难地说道:“是卑臣的错误。卑臣错判了花煜城的修为, 才贸然开战,卑职罪该万死...”
他蠕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自己能说哪些脱罪的理由。
不过他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怕再度激怒喜怒无常的傅见远。
傅见远手渐渐收紧, 万道宗宗主的脖子被捏得咯吱作响。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被暴怒的傅见远活活掐死, 但傅见远却似乎想到什么事,忽然松开了手,像扔垃圾一般将万道宗宗主扔在了地上。
他本人则冷声道:“念在你过去立功颇多和此界有难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了。你就滚去域外天魔的战场上戴罪立功吧,杀够一定数量的域外天魔,再回来侍奉我。至于你目前所任的职务,先撤了,让夏侯扬暂代。”
万道宗宗主暗暗松了口气,不禁庆幸现在正逢两界交战,本界的每一分有生力量都极为可贵,他作为洞虚修士,傅见远是舍不得轻易处死他的。
但傅见远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我记得你善于阵法,这双手我就不砍了,留着让你绘阵杀敌。不过你不是体修,也不练腿上的功夫,失去双腿并不影响你的战力。这样吧,处你膑刑,你觉得如何?”
虽然傅见远全程以商量的口气和他讲话,但万道宗宗主完全不敢置喙傅见远的决定。他跪了下来,深深叩首,道:“陛下英明,卑职愿领惩罚。”
大雨滂沱,地上泥泞无比。万道宗宗主的袍子被泥水浸湿,脏污不堪。
他虽被判处膑刑,成为永远都站不起来的废人,却丝毫不怨恨傅见远,反而还感恩戴德。在他眼里,傅见远肯留他一命,已是极好的了。再说,暂代职务那一事,夏侯扬修为只至半步洞虚,绝不可能长久接管他的职位。等他从域外天魔的战场上回归,那个职位还是属于他的!
熟知人心的傅见远瞥了他一眼,便猜出万道宗宗主在想什么,眸中闪过一道淡淡的嘲意。
万道宗宗主是他一条得力的好狗,指哪便打哪,咬起来还狠,但他现在却不怎么想养了。那句攒够战功就放万道宗宗主回来的说辞,只是随便敷衍万道宗宗主的。
傅见远自始至终,只打算让万道宗宗主在战场上自生自灭,发挥他最后的余热,榨取他剩下的利用价值。
*
花煜城是在一张温暖的床铺上醒来的。
受深冥剑的含怒一击,他肋骨断了两根,脏腑也有所损伤,此刻有人正在为他换药。
他动了动,想爬起来。却被人一只手轻易压制住了,那人道:“别乱动,你的骨头才刚接好。”
那人背负长剑,容貌有些熟悉,气质冰寒冷漠,看样子是朵实打实的高岭之花。
花煜城似乎在哪见过他,他的目光探寻地看着这位白衣剑修。过了好一会,花煜城才将那张面孔与通缉令上的人像对应起来,他试探道:“剑尊?”
止杀剑尊嗯了一声,继续给他换药。他虽看着不近人情,但动手换药时却极为细致妥帖,给花煜城造成一种反差的感觉。
清澄也待在房中,老老实实地为止杀剑尊打下手。他心中其实有很多话要对花煜城说,比如询问花煜城用华煜身份时发生的事,比如花煜城和傅见远为什么会是道侣。但他听闻成婚大典上花煜城与傅见远不欢而散的事,怕触到花煜城的痛处,只唧唧喳喳地跟花煜城聊在他们传送走以后的事。
“师叔你们被接走以后,伪帝发了大怒,将好几名参与围捕你们的洞虚修士都责罚了一遍。听说那个万道宗宗主直接被伪帝剜去了膝盖骨,这辈子都站不起来,只能靠天工巧匠制作的轮椅代替行走了。”
“华凌仙子和蜃龙受的伤也很重,他们就躺在隔壁房间。华凌仙子说这次多谢你出手救她,不然她就死定了。过几天,等她伤好一些了,她还要亲自来探望你。”
“泄露消息的叛徒已经被抓了,他本来都逃到伪帝的城中了。但师祖出山,在伪帝不在时,亲自去伪帝的城里走了一遭,把人揪出来当场处决了。”清澄说这句话的时候,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向往止杀剑尊单枪匹马劫杀人的实力。
花煜城并不认识这个容貌清秀的年轻人,但这个年轻人似乎认识以前的他,师叔师叔叫得非常亲昵。他犹豫了下,试探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喊我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