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男人的自尊?
“可我一个小铺子,动你的关系……”说起挫败,其实如瑾觉得,佛光寺这事求到他跟前才叫挫败,她本想着全然自己解决的。要不是想快些赚银子扩张生意,她都不跟他开口。
“那怕什么。你是我的女人,不用我的名头又想用谁的,但凡你当我是一家人,就不会这么多顾虑。”
长平王笑嘻嘻地说话,可如瑾知道他在意了,忙解释说:“我不是不想动你的关系,用你的名头,而是要看何事。人家佛寺办法会,你去做生意,这本就容易让人议论,而且就算寺里允了辟地开摊,堂堂王爷跑去与民争利也不成话。”
“这么说还差不多。”长平王满意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那么……”
“那么你就去找江家吧,江府丞虽然好色下贱,官面上还是挺有弯弯绕绕的一套,着他给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牵线,私下我再让贺兰疏通,十有八九就成了。”
这主意还好,如瑾自动忽略长平王对江府丞的评价,笑着跟他道谢,回头给江五小姐去了信。
江五很快就回了一封语气雀跃的回信,兴冲冲说了半日佛光寺法会的事情,讲述往年怎么跟母亲去上香,怎么看和尚们唱经讲经,大半篇幅都提到了一个佛光寺主持的弟子叫了尘的,说他讲经有多好,临到末尾,纸都快写不下了,才挤了几句话,说一定将如瑾托付的事情办好,跟父亲好好说这件事。
如瑾看完信哭笑不得,没想到看起来十分跳脱的江五竟然会喜欢上香听经,再看一遍,又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意思。
她怎么提起那个了尘和尚这样高兴?
她是喜欢法会呢,还是单喜欢佛光寺的法会?
许久没见了,如瑾忽然起了想见见她的念头,上次托她父亲办事还没当面酬谢呢。虽然彼此地位不同,江府丞说不定很愿意给王府侧妃出力,但女人之间走动交友还是不要论那些身份地位更好,如瑾想交一些单纯的朋友。
于是就去问长平王:“我如果和江五小姐走动,比如见面,同游,逛街之类,会影响你在外面的事吗?”江府丞官职不高,毕竟也是京兆府的,如瑾不能不考虑这个。见面和写信往来不同,是要被人家看见的,她可不想因为私事影响长平王在外的布置。
长平王似乎也很满意她的事前询问,目光比平日更和煦,笑着说:“没关系,江府丞是个扶不上墙的,很懂得什么叫难得糊涂,他就在府衙混日子呢,平生最大爱好就是收拢美妾,谁也不会认为他有心参与上层事。”
平生最大爱好就是收拢美妾……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如此别扭。
“那我可以邀江五小姐到家里来吗?”
“可以啊。”
如瑾就放了心,着人去江府送了信。
江五好像正在家里闷得难受,接信之后连回信都没写,直接告诉送信人传话,说隔日就来找如瑾玩。如瑾也被她兴冲冲的情绪感染了,无端心情变好,也开始期盼见面的日子。后来想了想,请一个也是请,两个也是请,索性把刘雯也叫上了,大家一起热闹些。
于是初六这天一早,如瑾早早起来,中途被长平王按住推拿一番,然后梳洗换衣吃饭,扔下长平王在锦绣阁睡懒觉,独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客人。
说好了上午两人就来的,如瑾早就备好了午饭的菜单子,褚姑一早便在厨房里忙着和面蒸点心。经过了永安王一事之后,很久都没有这样高兴过了,如瑾心情一好,连带着吉祥竹春等人也行动带笑,小小的辰薇院里外扬着笑语。
侧妃要宴客的消息在府里传开,大家都知道了,锦瑟院的人就来问需不需要上歌舞丝竹。如瑾被问得哭笑不得,赶紧将人打发走。这都什么毛病,纯粹是以前长平王养出来的吧,每逢酒宴必有歌舞。她们几个女孩子相聚,弄一堆舞女在眼前晃荡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烦的是那个新进府的贵妾纪氏。因为长平王一直没有传贵妾入侍,罗氏还没什么,纪氏瞅个空就往前凑,往长平王身边凑,也往如瑾身边凑,弄得如瑾不胜其烦,顾着她娘家同是勋贵,一时也没跟她翻脸,轻描淡写地打发,由着她去了。谁想这一日请客,前门上刚报刘家小姐进府了,如瑾带人去二门相迎,后头就跟来了纪氏。
“蓝妃宴客,我也来凑个热闹吧,以前在家时我们闺阁朋友间也是时常相聚,都是人越多越高兴。”不请自来的熟络,打扮得还花枝招展的,玫红裘袄同色马面裙,金丝绣成的寸许宽锦带将纤腰束起,十分妖俏。
如瑾待要遣退她,那边刘雯已经进来了,只好先将她放下,转身去迎客人。刘雯一身素花暖烟色的袄裙,外罩石青毡斗篷,除了领着随身的丫鬟,后面还跟了好几个力壮婆子,手里大包小包拎着。
见了如瑾就笑:“呵,你是不是长高了,以前你似乎比我矮一头,现在只矮半头了。”
“姐姐是夸你自己身量高挑呢吧?”
彼此亲戚,关系又不错,打起招呼来也十分亲昵。两人拉着手寒暄几句,那边纪氏就走上来,笑眯眯说:“这位贵女是谁,看着面善呢,只是我记性不好,这么好的样貌竟也记不起是谁了,蓝妃快给妾身介绍介绍?”
刘雯的目光就从如瑾身上转过去,将纪氏头上脚下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端庄含笑。
如瑾不快。
刘雯是面上矜持内里热络的性子,跟家人朋友说笑无忌,见了生人或不待见的人就俨然成了大家闺秀,一句多的不肯说,看着是端稳,其实是拒人千里的。本来两人气氛好好的,被纪氏这么一打断,刘雯就转了态度,生给人添堵呢。
再者,哪有当面叫人“贵女”的,头回见面上来就说“这么好的样貌”,看起来恭维热络,实则却是一副长辈见晚辈的口吻,难怪刘雯要心生不快,矜持微笑。
“纪姨娘,这是我表姐,来见礼吧。”如瑾促狭心起,摆了侧妃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