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七岁,夜桀十岁,她在冷宫里发现了他,他一个人独坐在荒草丛中,孤寂的背影让她无比好奇。
“你是谁?”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回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于好奇,她追问着他。
那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能在冷宫的荒草丛里见到他,这个瘦削,冷漠,孤寂的小哥哥。有一度夜魂以为夜桀是个哑巴。
“不,就算他现在忏悔了也不行!他几次都差点害死你!这些账他一定要还。”
他是亲眼看着她受苦的人,君无意这个人必须要死!
夜魂知道夜桀的思想出现了偏差,他是想为她好,可是他做的已经是与他的初衷截然相反的事情了。
“夜桀,你这样关着我,难道就是对我的幸福吗?”夜魂问他。
“关着你是我不对,但是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在事情完结之前我还不能放你出去。”
“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夜弘毅已经死了,事情已经完结了。”
六哥的仇已经报了,一切都过去了,难道一切不是一个终结吗?
“夜弘毅是该死,但是,这还不够,我不会再让当年的事情再度发生,只要我登上皇位,你们就都不会离开我了,我可以保住我想保住的一切!”
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无底的深渊。
他从那个时候就发誓,要登上那个至尊宝座,只有那样,就没有人可以抛弃他,只有他能抛弃别人的权利!他也可以保护他爱的人,让他们不要再受到伤害。
“夜桀,你要皇位?那么云子烯呢,你要将六哥的孩子怎样?”夜魂担心云子烯,如今的夜桀,是她无法理解的。
“他会死,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光明正大地登上皇位,否则,蓝瞳的我是不会被认可的。”
这是他很早之前就计划好了的,那个孩子,是他登上皇位的踏脚石。
“夜桀,那是六哥的孩子!你居然要害死六哥的孩子!”
夜魂怎么都想不到,从夜桀的口中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甚至怀疑,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她遇到的这个你男人是不是夜桀!
“曾经,夜岑和你一样,是这世界上我仅有的亲人了,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情。有一段时间,我是真的敬爱他的,即使是他娘害死我娘的,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和他娘不一样。可是你知不知道,他用残忍的手段羞辱了我!你可能从来都不知道,含瑛最初要嫁的人是我。”
虽然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含瑛,但是含瑛最初要嫁的人是他。
夜桀口中的含瑛正是原六皇子妃,如今住在天寿宫里面的太后娘娘,云子烯的母亲。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情。”夜魂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没听说过是正常的。含瑛出生江湖,父皇为了安定武林中人,特意与武林中人联姻,但是出身草莽的人在身份上总是配不上皇子的,所以父皇就想要我娶了含瑛。毕竟在所有的皇子之中,我的存在是最特殊,也是最卑微的。而六哥有一个身为贵妃的娘,父皇给他安排的亲事是来自南疆的公主。”
夜魂一时无法消化夜桀的话,这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心里面只有君无意一个人而已。
“含瑛是六哥被派遣到南州的时候遇到的,六哥喜欢含瑛,就向父皇请命由他来迎娶含瑛,为了这件事情,你就忘记了他对你的好,将他全盘否定掉吗?”
夜魂无法接受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让她所敬爱的桀哥哥变成了一个魔鬼。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无法可说,我与含瑛也没有感情,六哥又是我敬爱的哥哥,我愿意让出含瑛的,但是你知不知道,南疆公主嫁给我的时候还怀着他的孩子。”
交换了妻子的事情夜桀可以选择不计较,但是新婚妻子的身和心都是属于夜岑的!
夜岑用了一种最残酷的手法侮辱了他。
他是敬爱着夜岑的,那个时候他曾想,只要夜岑来找他,跟他解释一下这件事情,他就愿意帮夜岑照顾那个女人和孩子,毫无怨言。
可是夜岑没有,他连提都没有跟他提过!
然后他开始怀疑,到底自己对夜岑来说算什么。
在夜岑迎娶了含瑛搬出皇宫之后,甚至都没有回来看过他一次,没有夜魂在的时候他连哥哥的样子都不愿意摆出来了吗?
他又被抛弃了,到底是什么是真的,什么的假的。到底还有谁是不会舍弃他的?
“那个孩子,你真的确定是六哥的?”夜魂的手脚冰凉,当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我的新婚妻子亲自承认的。”
如果可以,夜桀也不想去怀疑夜岑,但是事实就这么血淋淋地摆在他的面前,他痛心,可是有谁会在乎他痛心不痛心,那个时候的小凤凰,自己在舔舐伤口。
“那个孩子,就是后来南疆公主难产一尸两命的那个?”夜魂记得这事情,当时的夜桀已经诶封为景王去了天州府了,消息传来说景王妃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那个孩子没死,我将她养大了,取名抚琴,没有姓,以我义女的身份长大。但是她爱上了云子烯,她的亲哥哥,在云子烯的登基大典当天,她还将被册封为贵妃。”
“夜桀,你说什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夜魂闻言,觉得夜桀变得好可怕,他居然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来报复!
“我为什么要阻止?这是夜岑欠我的,就由他的子女来偿还,等这笔账还清了,我就可以只记得他对我的好了,我就可以不用痛苦纠结到底应该恨他还是应该敬爱他了。”
夜桀对夜岑的心是矛盾的,作为为数不多的在他这一生里面给与他温暖的人,他,夜岑,夜魂三个人一起拥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是夜桀这辈子最珍贵的无法替代的回忆。
可是那些回忆因为那件事情有了瑕疵。
只要这笔账清了,他就不用那么累了。夜桀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