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陶半仙，你能不能先可怜下我，替我施下法？我还等着去缠绷带呢。”楚羲无奈，提醒了下泪眼汪汪的陶云然。假如有一天，陶云然知道小宝是只猫妖，而这猫妖是公的，并且还从小抱着他在一个木盆里洗澡，无数次被他看过自己裸体的样子，穿睡衣的样子，睡觉磨牙流口水的样子……陶云然要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怎么弄成这样了？”陶云然放开小宝，大发慈悲走过来。
楚羲半眯着眼睛，伸手揉了揉额头，含混了几句，“就是被鬼抓了几下。”对于陶云然来说，撞鬼这种事，概率是来说是同坐车撞上红灯一样，所以她并不怀疑也不惊讶。
端了个一次性杯子，里头装满清水，再烧了张请神符，着火的符纸在楚羲伤口上扫过，最后纸灰全数落在了杯子里。陶云然看了看楚羲的胳膊，又接连烧了几张，口里念念有词，直到楚羲伤口上常人看不到的黑气全都消失了。
“我需要喝了么？”楚羲指指陶云然手里头的杯子。
“不用，喝符水这种传统，也不知道是哪个半路出家的大婶想出来的。”陶云然皱皱眉，一反手，杯子里的符水顷刻倒在了地上，又是一团的黑气，像硫酸一样滋滋作响。
“搞定了，可以去缠绷带了，我在这里等你哦。”再看了看楚羲的眼皮和印堂，确认了下已经没事了，陶云然转身就蹲地上同小宝玩去了，没觉得把废了只胳膊的好友撇下，有什么不妥。
这个世道，真是人比猫贱。楚羲心里长叹一声，整理了下衣服，去隔壁找护士去了。
“对了，领导昨天好像来我家了。”陶云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楚羲说。
“嗯？”楚羲有些莫名其妙，前天晚上萧泾川是同自己在一起的，他昨天去陶云然那干什么？和楚羲一起奇怪的，还有小宝，侧着脑袋在那卖萌，惹得陶云然抱着他又是一顿狂亲。
“我也不确定，但槐树下放着他答应送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嘿嘿，我一直想要那系列的全套耽美漫画，”陶云然笑得很弱智一样，腐女的精神世界你永远不懂，“还有‘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残本。”笑了几下，总算说完了后半句话。
楚羲一愣，知道那个残本真迹难寻，而萧泾川要是肯送出手，就肯定是真品，“他为什么会答应送你？”
“我跟领导约定了，帮他追到你就送这两样东西给我。”陶云然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可是这样的话，领导已经追到你了？”
楚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出去了，只是在心里扼腕自己交友不慎。
出病房门，就见到朱雀倚在旁边墙壁上，像是等了自己许久。
楚羲两边看了几下，示意去楼道那，她不想让陶云然听到了。
穿过走廊，充斥着消毒水味道，楚羲很不喜欢这种味儿，闻得几乎想吐。朱雀踩着高跟鞋噼里啪啦跟了过来，鞋跟敲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很刺耳的声音，她不紧不慢跟着楚羲，前头的人一路跌跌撞撞，按着太阳穴摇头，像是想极力甩开一些东西。
“你又来干什么？”楚羲问了句，眉头轻皱。
“这么不欢迎我？”朱雀笑了笑，丝毫不放在心上，略微颔了下巴，挑眉接着问了句“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楚羲直勾勾看着朱雀，一时间有种她在明知故问的感觉。
朱雀忽然收敛起了笑容，以一种狠毒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怎么现在随随便便是个东西都能爬到你头上了？你以前的气势呢，全都交给轮回了？你不仅丢了你自己的脸，让我也跟着丢脸！”
楚羲被训了一顿，拉拢着脑袋，面前的女人是自个顶头上司，被说几句也不会少块肉。
“黄泉算老几？下次那丫头再来挑衅，你就撕了她的皮，出了事我再来收拾。”朱雀愤愤不平。
“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楚羲抬起头来，百般无奈。
“可以，但能不能别那么窝囊？”
楚羲恶狠狠瞪着朱雀，被她那句话给伤到自尊了。
“没有尖牙你也想咬人么？”朱雀望着楚羲想发作却没办法的神情。
“你随便我。”磨了磨牙，楚羲眼里腾然而生一股戾气。
“翅膀硬了啊……”朱雀啧啧不已，笑得分外妖娆，抬了手起来，用两个手指头捉了楚羲的下巴，“你要记得你是鬼宿，你要奔波于八方大地，收尽世间冤魂厉魄，这是孕育出你的初衷，你若没有价值了，鬼宿方位的星象就不会存在了。至于后果，你应该也明白。”
楚羲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人，过了很久，才幽幽问了一句，“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与我为难？”
躲不开，也逃不脱。楚羲好像一直为各方利益在折中，但无奈，她只有一人一心，没办法顾及到方方面面。就算七窍玲珑，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吧，况且楚羲一直学不来人情世故，也没有玲珑心肝。
“我本也想让你普普通通做个凡人，可是三生石落在了你身上……”朱雀垂了手下来，好像楚羲那种无可奈何的眼神打动了她，颇为柔声解释着，“地府成天在想怎么逼你交出来，可是你凡人肉身，交了出去就是魂飞魄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回了天界做回你的鬼宿星君，有四方天星为你撑腰，地府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四方天星中，你同白虎相交甚好，同青龙不冷不热，同玄武关系最次。如此来看，为巩固自己势力，你也应该想要三生石吧？”楚羲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两条腿站得跟标杆一样直，表情很生分。无论怎么样的花言巧语，只要涉及到利益，便不是那么难猜透。
这世间最不难看明白的，就是利益，生生相惜彼此相关，大抵是利用和出卖的关系，不会有大偏差。最难看懂的，却是情爱之事，那才是脱离于所有章法和规律之外。
“我回去了。”见朱雀许久没回话，楚羲轻声说了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