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她怎么摔的?”问话的是陈灿。
“我也没看到,等我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摔了。”
“娘,那我们需不需要回去看看她?”陈姣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们自己决定啊!我不会干预的。”
和离是解除了姚二娘和陈三郎的关系,而陈姣和陈灿在血缘上永远是陈母的孙子孙女,父母和离,割舍不断亲情。
荼魅不会干涉孩子们的选择。逼他们去孝顺陈母,或者禁止他们孝顺陈母。
一切都由他们自己拿主意。
目前陈姣的户籍已经归了姚家,改名姚娇,因为陈三郎虐待她的事被官府知晓,改名的事特别顺利。
而陈灿的户籍在学校,他自愿改姓姚,也已经通过知府大人的手下督促着更改了。
“按理说,改姓姚就是姚家的人。陈家的奶奶就不能再当奶奶,就当外婆吧。”陈姣想了一会说道。
“嗯,外婆也有亲疏。这些年她对家里的情况不闻不问,像个甩手掌柜,说起来,应该算是很疏远的那种。”陈灿补充。
“行,咱们那就按照疏远的那种外孙外孙女的规矩来做便是。”姐弟俩心里有了底。
荼魅很欣慰,孩子们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该怎么拿捏,他们有自己的主意。
桃花看着面前的两个懂事的孩子,也想起了自己的六个女儿。
说她不后悔和离绝对是假话。可不和离,天天在家看着丈夫和新人你侬我侬,她一刻都受不了。
荼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个世界有舍就有得。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不要去想,也不能去想。
省得想着想着,怨气又升到头顶,让好不容易转黑的头发又白了。
“其实,你今天根本没必要避开。他们压根就认不出是你,你没瞧见今天多少人偷偷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呀。”
桃花人如其名,像桃花一样好看。只不过被不幸的命运蹉跎的太厉害,完全失去了她的鲜活。
“快别当着孩子的面打趣我了。”桃花很羞赧,一点都不像三十岁的妇人。
“我说的可是实话,你现在是真的很好看。”
“那是东家你的衣服好看,还有这胭脂水粉,发髻首饰。”
“以后咱们都会更好看,赚更多的钱买美美的衣服和首饰。”
“好,承您贵言。”
说笑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小院。
步行走穿鞋底的距离,坐车一会儿就到了。
“有钱真好,能过富裕的好日子,享清福。”
“应该说,亲手赚到的钱花起来真好。”桃花这么说,因为她以前的夫家做生意,不缺钱,就缺儿子。
桃花曾经也享过坐马车去烧香的福。奈何时过境迁,十年婚姻,如梦似幻。
现在已有新人换旧颜,坐在马车上,享受着云郎鞍前马后的服侍。
“如果我不自请下堂,今天还要陪着去上香,假装是个贤惠的大妇。”桃花忽然冒出一句。
荼魅知道说什么激励的话都无法结开她的心结,便由她自己去面对。
“娘,今晚喝鸡汤,刚才隔壁邻居送了一只老母鸡过来。”陈姣风风火火的告诉荼魅这个好消息。
老母鸡,再也下不了蛋的母鸡,最后会被杀了炖汤。
桃花忽然笑了,笑中带泪。
“东家,让你见笑了。”
“不,我没笑。是你自己在笑。”荼魅实话实说。
“对,只是我在笑,放不下的人始终是我,想不开的也是我。因为受苦的是我,遭罪的是我,不得不大度的是我,最后念念不舍的还是我。”
与其说是桃花说她自己,不如说,这是很多女人的命运。
荼魅没说话,只是当个听众。
当鸡汤炖好的时候,满院子飘香。
荼魅分了一只大鸡腿给桃花,另一只给了陈姣。
“一饮一啄,我们都当怀着感恩的心。感谢我们的好邻居给了我们这只鸡。也感谢这些年土地的出产,把这只鸡养得肥肥的。”
更感谢这只母鸡。
它这辈子给它的主人家下了很多蛋,最后还贡献了它自己。
不论它是否甘心,这都是它的功绩。
虽然它只是一只鸡,它的命运掌握在主人的手上。
那么人呢?
码头上辛苦工作的苦力,田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还有学院里,为了改变命运而挑灯夜读的莘莘学子。
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命运。在有限的生命力,努力的在生活,在创造,过程中有苦,也有乐。
男人辛苦,女人也一样。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所背负的责任,一点都不比男人少。
或许,命运有不公,遇人会不淑,可不该因此就忘记生命的美好。
就比如当下,寒冷的冬天,四个人围着一锅热腾腾的鸡汤,吃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