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管提着餐盒，心急如焚。
他生怕饭菜冷了不好吃，一路小跑回工厂，跑着跑着又怕东西给打翻了，愣生生将胳膊架高了些稳着食盒。
一路快走，别提有多累。
等他好不容“爬”进总经理的办公室，才说了几句，就被老总瞥了眼，轻飘飘一句给打发了。
“放哪里就行。”
“林总，饭菜得趁热……”
话还没说完，正在翻阅资料的男人直接打断，皮笑肉不笑：“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门被关上，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林总摇了摇头，看都没看食盒一眼。
招标的餐馆，哪个不是想将食堂承包下来，又是送饭送菜，又是请宾宴客，可关键是要合适。
自从来到西川县，他就没吃过几道正宗的江南饭菜，现在吃饭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填一下肚子，以免饿晕了，食堂谁承包都一样。
金主管进来没几句话，话里话外都是对方想压价。
800元一年合情合理，想外包的餐馆，又不止一家，一点诚心都没有。
……
***
冯春妮送走金主管，也才三四点而已。
四周的工人们都在上班，店里也没什么客人，附近村民的收入本就不高，自家门前都种了蔬菜，更是不会轻易下馆子。
要是能承包下食堂，至少能增加大半的收入。
而且她跟红英分开经营，她下单也方便不少，一个人完全能应付。
有系统在，多少位面厨师等着她！
至于红英，到时候可以再请一个学徒和副灶帮忙打下手，无论是去工厂配餐，还是留在下店里，都能大大的提高效率。
只可惜……
冯春妮心中微叹，还是先想办法凑齐800元租金再说！
直到晚上六点以后，店里才渐渐热闹起来，男女笑闹一团，冯春妮发现还有不少情侣。
城郊村落点点灯火，迷蒙昏暗，唯独饭馆壁灯明亮，遮阳棚外店牌挂起的霓虹灯，闪烁的走马灯分外显眼，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付洪生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向工人们打听消息。
除开皮鞋厂食堂没有外包，其他工厂食堂都被承包了下来，租金也不便宜，800元也算是合理价钱，只不过食堂菜式不多，不少人都说没有自家餐馆味道家香。
了解行情，付洪生剑眉微皱，承包食堂这事怕是难了。
此时不少工人刚刚下班，无地可去，纷纷跑来饭馆小聚，犒劳一天劳累的自己。
冯春妮将收音机调到音乐电台，在静谧的夜里听听歌曲也算不错。
到时候有钱，再买台电视机。
八十年代，电视机还算是值钱的东西，既能吸引顾客，提高消费，无聊的时候，还能打发时间。
客人们听着广播，下班后难得安逸，不禁喝起了小酒、吃起了小菜。
陆陆续续，直到夜里十二点多，客人散去。
收拾厨房、准备第二天的调料，算账等等，一直忙到凌晨一两点，三人才得以休息。
冯春妮伸了伸懒腰，世人诚不欺她，做餐饮是真的累，长期下去身体真受不了。日夜颠倒，白天没活干真的建议关门休息。
付洪生清点最后的账目，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媳妇已经上了阁楼，只能将这事搁浅下来。
第二天，4月23，三人照例早早醒来。
今天可是周六，周末放假的人多，白天生意或许会好起来。
早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客源稀少。
八十年代，人们对早餐的认识，还不像后世那般看重，拮据的人家，一点干馍馍就能解决。有些起的晚的，干脆不吃。
更何况身处城郊，买早点的人就更少了。
冯春妮干脆让红英睡个回笼觉，自己则是踏起了缝纫机，直到中午人，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一日不见的金主管，更是提着包，一脸风风火火朝这边走来。
“冯老板，冯老板！”
金主管喊的大声，店内的客人纷纷朝他看去，金主管这才收起大嗓门，但仍旧一脸兴奋。他没看见冯春妮，直接拉上付洪生。
“洪生啊，你媳妇呢？”
“在厨房呢，是林总同意降租金了吗？”
“诶？你小子怎么知道？”金主管先是一惊，而后又竖起大拇指：“猜的真准！”
付洪生好笑不已，对方表现的这么明显，想猜不到都难。
“金主管，您先坐，我帮你去叫春妮。”
正在厨房浑水摸鱼的冯春妮，得知金主管来了，一脸欣喜，急忙洗干净手出去。
金主管见到冯春妮，刻意摇头压低了声音，怎么也得卖卖关子，岂能被他们夫妻两个都看出来了？
“冯老板，昨天你送去的饭菜，我们经理吃了以后，当天晚上，十二点打电话给我，愣是把我从梦里叫醒。”
“？？？”
十二点？
是东西不对胃口？还是过敏？
下午送过去的饭吃啊，半夜12点打电话，什么仇什么怨？
冯春妮不知道，那天林总丝毫不在意饭菜，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实在饿的不行，又没东西吃，只能打开食盒。
本想冷饭冷菜将就着吃了，可没想到一口下去，就是家的味道，那一瞬间饿的头晕脑花的林总，激动的快要哭出来，有多久没有吃到过家乡菜！
只可惜饭菜得趁热吃，这会儿都有点儿不新鲜了。
金主管真的是，也不跟他说明白！
林总丝毫不记得是自己把人赶走，这会儿一脸激动提着食盒去食堂找锅热饭热菜，饭吃多的不行，足够四五个人吃上一顿，愣生生被他吃去大半！
好像把这大半年来的食欲，填满了。
痛快！
回到办公室，林总当即给金主管打了电话，也不管当时已经是十二点，反正两人挺熟。
“你猜怎么着？”
“……”
冯春妮原本还怀疑林总吃坏了肚子，可下一瞬金主管就破功了，眉梢都带着喜色，降租金的事一定是谈妥。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佯装疑惑：“怎么了？”
“啧，嗐，我们林总同意了，给你们一年少个200元，这已经破例最低价了，上哪儿都找不到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