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见见我妈
林纪寒和林紫千走后,云清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再听什么音乐了,她心中非常之乱。尤其是想到刚才林纪寒的吻,她竟然现在都还心颤。当然不是厌恶和恐惧的心颤,而是那种迷恋和悸动!这才是让她最恐惧的地方。
忽然之间掌声四起,台上的褚母开始鞠躬致谢,云清才赫然发现演唱会都结束了。
“云清!”褚少寰拉起她的手,就往后台走去,“走吧,跟我去见见我妈妈。”
云清默默地点了点头。
后台。
“梅老师,您真是太棒了。”褚母一进后台,宁之美便小鸟一样扑到了褚母的怀中,“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师那样棒啊。”
“傻丫头!”褚母慈爱地摸着之美的长发,笑着说:“等你到了老师这个年纪说不定比老师还棒呢!”
“妈,祝贺您。”褚少寰将云清牵到母亲面前,毕恭毕敬地说。“这是我刚才说到的云清。”转而又对云清说:“云清,这是我妈。”
褚母涵养不错,所以她看云清的眼神表面上是非常客气的。但云清何其敏感,褚母的每个眼神,她都能感觉到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强忍心头不适,礼貌地问候到:“褚伯母,您好。今天的音乐会真是棒极了。”
“咦,你也懂交响乐吗?”站在一边的宁之美忽然问。不过问完,小丫头又自觉失言,感觉补充道:“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面红耳赤地看着褚少寰,但见少寰眼中满满都是责备,她便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这藐视,本应让云清尴尬难受,但她却选择了大度。
“没事。这位小姐说得很对,我的确不是很懂音乐。但褚伯母指挥之下的音乐会连我这个不懂音乐的人都能感动了,足见褚伯母是个多么棒的指挥家。”
骆云清这番话一说出来,褚母的脸色马上缓和了好多。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女孩竟然这么会说话,且滴水不漏。少寰脸上也现赞许之色,只有之美,讪讪的。因为她的确是无心之言。
“云清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她又道歉。
云清也看出这个女孩不像是林紫千之辈,于是便大方地朝她笑笑,说道:“我懂你的意思。”
“好了好了,”褚母不耐烦地挑高了眉头,对云清说:“你还是叫我梅老师吧。”
“是啊云清,我妈是个非常独立的新时代女性!”褚少寰赶紧圆场。
云清很温顺地说:“我知道了,梅老师。”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出去等吧,少寰,之美,晚上一起陪我吃晚饭。”褚母一边卸妆一边说。云清一听没她的份,马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过这时褚少寰急了,他不悦地说:“我跟云清还有事。”
“咦,你这小子!”褚母节制地看着儿子,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都一起来吧。”
但云清看到她这个表情,哪里还有心情去。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于是她跟褚少寰解释道:“那个,我就不去了。反正——”她话未说完,便被少寰抢白,“为什么不去?”听语气像是故意要跟他妈妈叫板。若是因为她而弄得人家母子不和,这罪过该有多大啊,云清实在是为难。
听到儿子的话,褚母先是一怔,继而便装作听不见了。
“骆小姐要是没别的事的话,还是一起去吧。毕竟你也是少寰的朋友。”褚母漠然地说。
之美也赶紧帮腔,“是啊,云清姐,一起去吧。”
“妈,我想跟您澄清一下,云清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女朋友!”
云清脸色大变,她想说什么,却见少寰一直给她使眼色,像是求她。镜子中,褚母的脸都快绿了,但好在她修养不错,没当众发作。倒是之美那丫头,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很有意思。
“恭喜褚哥哥。”她怯懦又不甘心地说。
“谢谢之美。”少寰感激地说。
褚母忽然低吼道:“恭喜什么,还不准备出发。”
褚少寰贴心地捏捏云清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云清黯然地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她一直想要摆脱的生活,难道又要重演了吗?她真的不想再高攀所谓的豪门了。
“梅老师,恭喜你!”
一出后台,马上簇拥过来一群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上流人士,他们举着花篮,将少寰的妈妈簇拥起来。
“少寰,你终于现身了!”
“是啊少寰!”
“你好吗?”
其中还有着中文生硬的老外。大家本是冲着褚母去的,但一见到少寰,马上就包围了他。
褚少寰标准的伦敦音,流利的英语,优雅的举止,让她忽然感觉好遥远,遥远到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之前,跟林纪寒在一起的时候,就没这种感觉呢?
褚少寰游刃有余地跟那些人周旋,老练娴熟,而且很自然,不像是林纪寒,在林纪寒身上云清能看到他藏得很深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在社交场合折射出来的则是一种傲慢。因为云清有时候会有同样的感受,所以她可以把林纪寒看得很清楚,所以有时候她才忍不住要站出来为他说话,保护他。更所以,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跟林纪寒是同一种人,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而褚少寰,此刻的褚少寰、褚母还有宁之美三人站在一起,那种光彩有种让人不能直视的感觉,他们才是真正的同类人。而自己,就算是 再修炼十年八载,也未必能赶得上他们。所以不是她骆云清自卑,而是他们根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清,不好意思。”褚少寰看云清被挤出人群外,立刻冲到她身边,“对不起,都是一些老朋友。”
云清理解地微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懂。”
“你还在生之美的气吗?”少寰皱眉问。
云清一本正经地看着褚少寰道:“少寰,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非常爱生气的人吗?”
“可是我看你跟林纪寒就经常生气!”少寰说。
云清叹气,“他是他,你是你。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其实,还是因为你不在乎我,所以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有任何感觉。”少寰忽然情绪低落地说。他看得很清楚,也说到了点子上,但骆云清却不承认,她执拗地看着少寰,压低声音道:“不要提他。”
褚少寰有些灰心地笑了,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还不走!”褚母低喝一声,打断了他俩的对话,云清一看,原来不知何时,那些人都已经走了。真是来去匆匆。
褚少寰依然挽着云清的手,紧紧跟在母亲后面便出了门。
“骆小姐是做什么的?”没多久就到了酒店,刚一落座,褚母便打开了话匣子。而且问题来得很凶猛。
“回梅老师。云清在快餐店工作。”云清不卑不亢地回答。
褚母的脸色开始变了,她瞥了一眼儿子又问云清:“那,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我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现在是金融分析师。”
“没想到骆小姐身世这么凄惨。真是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褚母装腔作势地说。
云清不在乎地微微一笑,从容道:“人各有命,遇到了就遇到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骆小姐说得好。人各有命,所以安分守己绝对一种非常不错的选择。”褚母话中有话,意味深长地看着云清。云清点头,说道:“梅老师说得是。云清从未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
褚少寰听得很郁闷,于是不顾她们的谈话,忽然插话道:“妈,从今天开始骆小姐就是我女朋友了,我希望以后你能善待她。”
云清给少寰使了个眼色,但是他却铁了心要和母亲作对。只见褚母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她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始终都没说话。
“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做父母的也没话好说。只要骆小姐同意,我当然只会祝福。”褚母的话很高明,她摆明了把皮球踢给云清,刚才那番话实则是下马威,但凡有点思想的女人,哪里还敢答应褚少寰。
“谢谢妈。”褚少寰开心不已,心情激动地看着云清。只见她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什么。云清心里很清楚,她跟褚少寰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根本无心这场争斗,更不想节外生枝。奈何,少寰如此虔诚相逼。于是她不得不装装样子,佯装开心地谢了褚母。
“骆小姐,这衣服——”褚母打量着云清。云清心想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她淡然地说:“是几年前的款式了,不过因为喜欢所以一直留在身边。”
褚母表情奇怪地点了点头,上层社会对这些细节还是很重视的,但云清却毫不在乎。这顿饭,让云清想到了在林家老宅吃的鱼一样腻在林纪寒身上,两人不知在嘀咕什么。此刻,他们看见了她,便像看丫鬟一样,林纪寒瞄了一眼云清,傲慢地说:“放那吧。”
云清将单子递到林纪寒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林先生请付款。”
“我先看看。”于是林纪寒便装模作样地打开了便当盒,“这个不是我喜欢吃的菜。”说完,他便将第一盒饭菜倒进了垃圾桶。看着他的样子,云清明白了,林纪寒是故意要以此来折磨她,羞辱她。
“不喜欢我拿走。”云清见势不妙,立即开始收拾。
但林纪寒马上拦住她,“订餐,难道不是要客人满意吗?”于是他又拆开一盒,然后一边看着骆云清,一边将便当倒掉。
“林先生,爱倒不倒是你的习惯,请你先把钱付了。”云清止不住又生气又心疼那些饭菜。
“这些饭菜都不是我喜欢吃的,我为什么要付钱啊?”林纪寒嘲讽地笑了。
云清怒极,“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啊。”林紫千上来搂着纪寒的腰,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们就是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云清姐。”
云清怒视林纪寒,眼睛却逐渐开始模糊。
“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紫千我们走,去吃你最爱吃的生鱼片。”林纪寒冷冷地看了云清一眼,拥着紫千就走。云清一个人站了好几分钟,才让眼泪没流下来。
“哦,哥看你挺可怜的,让我拿点钱给你。”林紫千将一张百元大钞仍在地上,便扬长而去。云清看着那对恩爱的身影,忽然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们面前她还是没办法平静自如呢!
艰难地捡起地上那一百元钱,骆云清落荒而逃。
“云清,你回来啦?顺利吗?那个客人真是好大方一次性订了一年的饭,这单生意就全靠你了。”李姐一看云清回来,马上跟她说。
骆云清心情低落听到这个消息则更震惊,“李姐,你是说我这一年都要去给他送便当?”
“怎么,你不愿意啊。云清啊,这位客人可是条大鱼,我们千万不能让他跑了,你有什么难处,告诉李姐,我帮你解决。”
云清凄然一笑,林纪寒到底还是不肯放过她,他竟然能使出这一招对付她。今天是倒掉饭菜,羞辱她,那么明天呢?他到底想怎么样啊?疲惫地看了一眼李姐,云清走到了休息室。想着刚才林纪寒和林紫千幸福开心的样子,她又忍不住一阵揪心。
“云清姐,有人找。”外面人叫。
云清赶紧走出来,只见竟然是房东大婶他们。
“云清快点回去帮我们想想办法啊,那些人说明天就来拆房子啊。”
云清一听也吓了一跳,“不是说还要等一段时间吗?他们有政府批文吗?”
“不知道,反正一大早就来敲我们的门,要我们赶紧搬走,可是我们能搬到哪里去啊!”
“你们别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云清蹙眉。这件事其实很棘手,但她又不能坐视不管,毕竟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这些人也都算是她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