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战很安静，安静地吃着桶里剩下的米糊。
当然孩子们吃的加了少许糖，他的是加了很多糖的。
战月清瞅见他加糖了，于是又过来分了一碗。
一顿饭吃到半夜，孩子们都吃睡着了，朝臣散去之后，他们这群人才回了寝宫。
如今宫内很空，因此一家人分了一个宫殿，住的很是宽敞。
墨初雪来了之后，娃们都跟着奶奶回房了。
明月凉躺在大床上，翻滚翻滚，快乐的不得了。
凤容谨洗完澡躺在小媳妇身边。
虽说别人的床睡着有些不舒服，但媳妇在就好。
“相公，过些日子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在这住几年。”
“不要，我要跟你在一块。”
“你快去快回呗，总得有人要回朝复命。”
“让明月炎和林小仙去。”
“也好。”
明月凉丝毫没觉着愧疚地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就听到哐哐哐的敲门声。
凤容谨起身去开门，门外是背着个小包袱的林小仙。
明月凉翻了个身睁开了眼，“又听我们夫妻的墙角。”
“我是听整个皇宫的墙角，正好听到你们俩的对话。我和明月炎这就启程了，过些日子就回来。”
“好，快去吧。”
“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你就跟陛下说说这边的事就好。”
“嗯。真的没有？我听说道门门主给流影留下了话。”
“这不是咱们能提的，再治你个叛国之罪。”
林小仙轻叹，“行吧，那我就回了。”
“回来的时候去师父的地窖里给我拿几个西瓜。”
“嗯。”
林小仙和明月炎启程回京，心里其实是不太踏实的。
抵达京城之时，这二人太过疲惫，先是回家睡了一天一夜，然后才进宫复命。
月华华得知女儿和女婿回来了，只是叹息一声，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墨帝见到这二位，笑容绽放，“朕还以为雪国把你们留住了。”
林小仙说道：“陛下，臣对雾国忠心耿耿。”
墨帝看着她，仿佛看透了一般。
过了一会，林小仙头皮有些发麻，墨帝才缓缓开口：“道门门主也给了朕五个字。”
林小仙低头看着脚面，这话她可不敢接。
墨帝轻叹，“朕知道你们和流影关系极好，他也曾是朕的国师。”
林小仙头更低了。
她才不会被套路，万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陛下突然翻脸咋整。
明月炎上前，“陛下，流影做了雪国皇帝，边境无忧。其他事您不必多想。”
“可朕没办法不多想。这个选择对朕来说很难。要么是流芳千古，要么就是雾国的罪人，朕还不敢冒险。”
明月炎点头，“陛下，您决定如何便如何。”
墨帝微笑，“不劝劝朕？假装一下都不乐意？”
林小仙抬头直视着墨帝，“您何必如此？不信便不信，没必要拐着弯套话吧？”
“看来林大人对朕有怨言啊？”
“臣不敢，可您不知道原因吗？”
“因为朕扒着这个位置不放？”
“不是。是因为您……”林小仙是深吸了口气，“臣见到了司夫人，也清楚你们年少之时曾相识。您给四殿下取名字的时候，真的没有私心吗？您是皇帝，定然不会让每个人都满意。可你知道你的私心，让四殿下的处境有多为难？”
墨帝愣住了。
原来小仙是因为这件事在埋怨他。
墨帝轻叹，“朕自问对得起天下人，可朕终是个凡人。朕错了。”
“陛下，您一句错了就能弥补四殿下十几年的遗憾吗？”
“弥补不了。”
墨帝突然笑了，“咱们林大人还真是个爱护下属的好司理。”
“是臣胆大妄为。可臣就是心里难受，您不懂，童年阴影也多难治愈。四殿下自小在京城长大，可却宁愿留在天结城，因为这里让他难过啊。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您。”
墨帝低着头，“起初是怀念，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也只是想留住什么罢了。”
林小仙深吸了口气，“是臣以下犯上，是臣过分了。”
墨帝笑了，“是有些过分，朕也挺生气，可这就是你的性子。”
林小仙和明月炎告退。
墨帝屏退了宫人，独自一人坐在大殿内。
在雪国，司战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而在雾国，尊贵的四殿下却只能躲在天结城疗伤，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
他自问最疼爱的就是老四，可原来真的不够，他害得那孩子……
这件事小仙说的没错，他也明白小仙在愤怒什么。
小仙说得对啊，他一时的私心，却要让老四背负一生。
他之所以没计较小仙的无状，也是因为他清楚小仙是真的心疼老四。
墨帝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封信，看着信上的字。
天下本大同。
这太难了，两国合并定会产生很多冲突，他也一定会背负骂名。
可……他也清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在位的不是流影，他压根不会考虑这件事。
要么是流影退位之后，他死以后，两国再起兵戈，要么就是他冒这个险……
墨帝轻叹。
小凉常说：总要有人先开头，总要有人去做的。
是啊，总要有人开始，才会有人跟随。
墨帝握紧了那五个字。
很难……但他做得到。
他相信他的臣子。
十天后。
林小仙和明月炎启程回天结城，而马车上多了个人，便是墨帝。
林小仙头疼，“陛下，您真是……您就算要去谈，也带足了人马啊。”
“咱们雾国的精锐一大半都在雪国，朕带谁？把首辅大人和战暖将军带去？那咱们雾国不空了吗？”
“陛下，我一直有个疑问。”
“朕不想听。”
“可我忍不住啊。臣想知道，是不是做皇帝的都像您这么花心？”
咱们墨帝喜欢过的女人多了去了，只是按重要程度司夫人排在前面罢了。
“流影不是。”
“陛下，您怎么做到的，心里怎么装得下那么多人？”
墨帝斜眼瞅她，“林大人是真不怕死啊。”
林小仙往后缩了缩，“我相公就在外面，你要是杀了我，他会给我报仇。”
“呵呵。”
墨帝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如果你是朕，有了明月炎了，但你还有整座后宫，你确定你的心不会动摇？”
“以前或许会，但现在不会了。”
“为何？”
“因为如果我始乱终弃，明月凉和凤容谨会鄙视我的。”
车外的明月炎松了口气，别管是因为什么，不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