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见映兰方才在廊下候着,也未瞧出什么端倪来,当下觉的自己是多虑了,于是要了映兰的帕子便准备回屋去。
映兰寻思着,忽觉蹊跷,赶忙拦着良辰,小声说:“方才见公主屋里有丫头在门口扫院,原先也未觉的有什么不妥,只寻思着,这些日子水汽足,又是秋日了,很少有洒水扫尘的,偏偏那两个丫环一个端着盆子洒水,一个拿着扫帚跟着扫,想来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良辰闻此,也觉的可疑,正犹豫,映兰便拉着良辰往前几步,选了个隐蔽处站着,自个却快几步下了回廊,大步往门口处去了,见方才那两个丫环,还忙着打扫,便笑盈盈的迎了上去说:“瞧着两个妹妹忙着,想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搭把手帮忙做些活吧。”说着就要接过一个丫环手中的扫帚帮着扫尘。
那两个丫环见是映兰,都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模样,见映兰亲热温和的模样,虽少了些戒备,却依旧觉的不妥,于是回绝说:“本是妹妹分内的事,不敢劳烦姐姐。姐姐近身侍候少夫人,可别脏了手。”
映兰闻此,自然不能作罢,便俯身拿起地上的簸箕要帮着铲灰,顺势摸了微湿的地面一下,觉的粘腻沾手,便知其中是有猫腻,只等另一个丫环俯身接过簸箕,才站起身来,笑了笑说:“我手脚粗笨,不比你们干活麻利,还是回去伺候少夫人了,你们慢慢来,可要打扫干净了。”映兰说完,便匆匆离开,上了回廊快步赶到良辰身边,抬手闻了闻手上粘腻的东西,应道,“地上的水不是寻常的清水,闻着带股花香,好像是栀子味的,若是奴婢没猜错,不是梳头用的香油,就是沐浴用的香油,左不过是咱们女儿家常用的东西。”
良辰寻思着,果然不出自个所料,沁怡公主果然不是真心想迎沈氏进门,只是这一招用的未免太阴,若是沈氏真踏了这香油摔倒小产,旁人也只会怪沈氏自个不小心,怎么也不会赖到公主头上,沈氏若是失了孩子,即便不因小产丢了性命也是再无机会入这陶府大门了。
想来也是天意,让常夫人为沈嘉萝挡了这一劫,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良辰想着,便交代映兰说:“你回去站好,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良辰说完便先一步往正厅去了,刚入正厅,见常夫人正在丫环的搀扶下出了屋,见她眉头微皱,面色苍白,想着方才摔的也不轻。
良辰匆匆进屋,回了易婉的身边,易婉这会儿也是不自在,见良辰回来了,便问道:“帕子找着了?”
良辰闻此,摆了摆方才从映兰处拿来的帕子,便入了座。
沁怡公主见常夫人坐稳,自个也坐了下来,瞧着众人也都在屋里,便清了清嗓子,一脸无奈的说:“想着是我这日子定的不好,让常夫人受累了,方才你也听我们家医说了,你虽未伤着骨头,皮肉上的伤也要仔细些,还是卧床静养的好。”
常夫人寻思着自己往常走路稳健,也是舞姬出身,身手应该比常人敏捷,方才摔的真是蹊跷,可眼下是在公主的地界,自个即便与八王爷相熟,但在公主面前也是一介草民,顾虑之下也只能勉强的笑了笑应道:“是民妇不小心,让公主和诸位笑话了。”
沁怡公主闻此,只摆了摆手说:“听闻八叔想要认你家公子做义子,我寻思着若是事成,咱们往后也算是半个亲戚,常夫人也不必拘礼,只要不嫌我照顾不周就好。”
常夫人听了这话,自然是得意,一时也忘了身上的疼,便应道:“承蒙王爷不弃,公主抬爱了。”
沁怡公主寻思着,也是先礼后兵,眼下哄了常夫人高兴,也要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正经的主子,于是瞧了坐在最远处的沈嘉萝说:“都说流萤坊的姑娘最善解人意,伺候也都周全,如见见识了,确实是自个会招呼自个,没等认清了人,就自个坐下了,还真是聪明伶俐呢。”
沈嘉萝闻此,身子一震,也未忘了烈日之下被公主罚跪的事,这会儿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即便常夫人在也一旁撑腰也不敢在公主面前造次,便扶着刚出怀的肚子小心的起了身,正要俯身跪下,却怕伤着腹中孩子,不敢轻易下跪,正犹豫,琉璃便上前要搀扶,沈嘉萝抬眼瞧见沁怡公主微微挑眉,似是不悦,于是赶忙推开了琉璃,自个扶着椅子扶手跪在地上,行了一礼说:“民女沈嘉萝给公主请安。”
“朽木不可雕也。”沁怡公主说着,白了沈嘉萝一眼,“你一个画舫上的艳姬,还自称民女,可不要侮辱了我启瑞王朝的清白姑娘了。”
沈嘉萝闻此,知会受公主的刁难,也未应声,只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动弹。
易岚见沈嘉萝跪在地上,也是不忍,正要求情,常夫人倒是先发了话说:“公主有所不知,嘉萝这孩子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多年来与我也是亲厚。我见她伶俐,早些年就想认她做女儿,这正赶上陶三少爷倾心于她,我便求了你八叔除了她的娼籍,昨日我也认了她做义女。眼下嘉萝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可不再是流萤坊的花魁了。”
沁怡公主闻此,明显看出常夫人这是拿八王爷来压她,心里十分不屑,暗骂常夫人是个老没羞的娼妇,可表面上依旧要卖八皇叔的面子,不能与常氏交恶,却也咽不下这口气,有意想那沈嘉萝多跪会儿,于是只淡淡的笑了笑,一脸嘲讽的望着常夫人说:“常夫人您与那沈氏出身相似,多些怜惜自然无可厚非,你们门当户对,认了义女也属正常,我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沁怡公主说着有意掩嘴笑笑,与含贞耳语几句,又忍不住笑了几声,气的常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方才的得意也都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