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臻往脸上泼了把凉水,长吁一口气,疲惫的感觉顿时减去了不少。
“臻儿?”木马侯站在打开的木门边,敲了敲门。
白臻草草擦了下脸,道:“伯父请进。”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他:“伯父找我有事?”
木马侯坐下身,含笑看着他:“是不是清菡让你过来的?”
白臻微怔,坦然承认了:“是,果然瞒不过您。”
木马侯问道:“介意和我说说她对这桩婚事的想法吗?”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知道她和温纶互生爱慕,我也并不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虽然清菡一直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但我也想知道一下她真正的想法。”
白臻略带苦笑:“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就算清菡准备嫁给温纶又有什么用呢?让小王爷情何以堪?”
木马侯轻叹一声:“我知道已经没有回转的可能了,但我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想法吧?”
白臻道:“我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清菡想嫁给小王爷。”
木马侯应了声“也是”,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又问道:“那你此行的结果感觉如何?”
白臻好笑:“这话我也不好和伯父说吧?”
木马侯淡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准备说他坏话了?”
白臻道:“坏话自然算不上,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吧。除却那些众人评定的,我只是觉得小王爷没有心。”
木马侯奇道:“没有心?”
白臻迟疑一下:“我就和伯父直言吧。小王爷他,身上看不见生气。他就像一个被人精心雕琢,百般呵护,然后供人欣赏的一件艺术品。在他身上,我看到的悲哀远远大于快乐。一个连让自己快乐都做不到的人,是给不了别人幸福的。说实话,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这种评价的确不假。他也正如众人所传的那般,相貌清秀,文武兼备,而且没有脾气,还有着万人之上的家境。他很完美,就和……清菡一样。”
木马侯默然。
白臻道:“真的,特别像。有着无人能及的相貌和才华,有着殷实的家境和高贵的地位,有着无可挑剔的修养。但是,没有生气。无论在别人眼中多么优秀,真正了解他们的人就会明白,他们只是有生命的玩偶,按照着最完美的模样活着。虽然我这么说有些冒昧,但从今天众人的话中也不难听出,他平时的笑容,都是虚假的。即使是他今天的笑容,也看不见他眸子深处的笑意。达不到眼底的笑,就不是笑,他不开心。木伯父,我无法想象,清菡和小王爷,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度过的一辈子会是什么样子?”
木马侯紧紧抿唇:“清菡最后的选择是嫁给赵卿言吗?”
白臻点点头:“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那她就不会为此后悔。至少小王爷不会委屈她,也就可以了。”
木马侯喝了口茶水:“我有点不安。”
白臻道:“毕竟是清菡自己选择的结果,又没有改变的余地,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吧。”
木马侯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我近几日就会与齐王定下婚事,用不了几月齐王府大概就要送聘礼了。清菡和温纶那里……麻烦你了。”
白臻微微一笑:“伯父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尽力处理好的。轻重缓急,子御他也是明白的,伯父不必担忧。”
木马侯默默点头,站起了身:“你休息吧,我再回去想想。”
白臻起身相送:“伯父不要太过伤神,人各有命,现在这样的结果或许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木马侯道:“我明白,世侄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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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已经打算休息了。”赵卿言蜷在窗边藤椅上把玩着手中的一支箭,心不在焉的下了逐客令。
吕泣道:“还很早,不用着急,我再待会儿。”
赵卿言抬眼瞥了他一下:“怎么?有话要说?”
吕泣托着脸看墙上的挂画:“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我左想右想,平时多久也见不到一次血泪倒也还好,但要我离开汴梁,把血泪自己丢在大牢,我还有点舍不得。”
赵卿言怔了怔:“江无颜已经和你说了?”
吕泣点点头:“算是吧。我早已经有所猜测了,如果我是你,我大概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功高盖主,永远也是逃脱不掉的。你父王位高权重,信王焕王,乃至于陛下对你的宠爱和纵容整个汴梁无人不知。谁敢把这样的你留在身边?”
“功高盖主。”赵卿言喃喃念了一遍,低垂的眸子中神情闪烁不定。
吕泣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既然你已经是东宫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若选择俯首称臣,那你所要做的不就是卸掉兵权,表示自己的忠心吗?”
赵卿言默默点头,示意他继续。
吕泣道:“如今两个枢密副使离开,尚无人继任。陛下身体渐弱,朝中风云也算是由大内一手主导的时候。这种时候替换大内的人,弊远大于利。就算是新帝登基,只要朝廷动荡未平,大内不可能动。所以,你就算知道抱着的这块是烫手山芋,你也扔不掉。不能卸权,就减轻你可以带来的威胁,比如我这个手无实权的侯爷。”
“轻风宫、迷蝶镇、木马侯府,加上你。”赵卿言终于抬起头,被烛光映得神情模糊的眸子看着吕泣,“轻风和江无颜已经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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