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谷？冥谷。
韩焉花了一点时间确定了小王爷所说的那两个字，谨慎的问道：“小王爷说的是收留死人，做死人买卖的那个？”
赵卿言微微颔首：“对冥谷了解得多吗？”
韩焉沉吟了一下：“冥谷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一个门派，里面的人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我所了解的，也只是江湖上流传的一些猜测而已。”
赵卿言道：“那也够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这次是与谁合作就可以了。”
韩焉有些意外，短暂的思索之后问道：“小王爷是想让这些大赦出去的人，直接进入冥谷？”
赵卿言点头：“这次大赦放出去的，大都是一些身负命案，但与朝廷无关的亡命之徒。以他们的身手，在江湖上都是难求的高手。他们大都独行，才能在牢中被关数年，甚至十数年无人设法相救。关押了这么久，他们在江湖上必定难以立足。而冥谷，就是他们最好的容身之所。”
韩焉问道：“小王爷有没有这些人的名单？”
赵卿言拿过一张折叠的纸，压在令牌下面推给他：“一共四十二个人，前面的十九个是大内关押的囚犯，你应该认识。”
韩焉拿起令牌放在一边，将纸展开简单扫了一眼，点头道：“是。”
赵卿言换了只手捧着参汤：“说说你的看法，他们有多大可能会留在冥谷？”用布条包扎得极为严实的手掌，也不知能不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
韩焉沉思片刻：“至少有十三人会选择留在冥谷，其余的人，我不确定。”手指在一串名字上滑过。而他所指的十三个名字，刚好是连在一起的。
赵卿言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韩焉的手指停顿在属于天牢那一部分的第一个名字，露出了一丝笑容：“别人也就罢了，小王爷最在意的，应该是这个人吧？”
赵卿言笑笑：“在意自然是在意的，冉时迁能在这个时候被释放，也是意外之喜。”
韩焉的目光落在名单上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上，无奈摇头：“等了这么久，小王爷终究还是要放他自己离开吗？”
赵卿言道：“以我的身份，何时释放白叶都可以，但我没有能够安置他的地方。这次也算是个不错的机会，对他百利无一害。”
韩焉叹道：“这个孩子，一定会舍不得你。”
赵卿言沉默片刻，表情有了些许松动：“如果有机会，我会去见一见他的。”
韩焉点点头，在心中暗自衡量了一下名单上这些人的实力，片刻之后问道：“冥谷会派来多少人？这些人，不会任人摆布。”
赵卿言不甚在意：“你只需将他们带过去，余下的，你不需担忧。”
韩焉倒也没有追问，只道：“那负责押送的其余侍卫呢？他们那里交代好了吗？”
赵卿言道：“咱们大内的人，常年在江湖上跑差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没人不清楚。至于刑部那边的人，一点酒钱就打发了。毕竟出了京都，就是江湖。江湖上的事，刑部应该没有去管的闲心。”
韩焉点头：“我知道了。”伸手去拿令牌。
“等一等。”
赵卿言伸手按住令牌，神色微正，“这一趟跑完，不论是明里还是暗里，你就都是我的人了。若是有哪一日我性命不保，你必受牵连。这令牌，拿不拿，你可是想好了？”
韩焉微怔，露出有些好笑有些无奈的神情：“小王爷这是想看我的忠心，还是我的决心？”
赵卿言目光落在令牌上：“这是你的决心吗？”
韩焉笑：“择主而从本就是明智之举，枢密院谁不知道我能坐上现在的位置是受了谁的恩惠？我明里效力小王爷，是为了混上一官半职。我暗里效忠小王爷，是我有求于您。我所背负的血海深仇，以我一人之力此生难报。但若有小王爷助力，至少还有几分希望。”
赵卿言眯目看他，看着他坦然的目光，缓缓松开手指：“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选错了主子。”
韩焉拿起令牌，攥入掌心：“我比小王爷所认为的，更相信我这个选择没有错。”
赵卿言挑挑眉毛，笑了起来：“这趟差事回来，有酒喝，没功劳拿。”
韩焉耸耸肩：“酒要是好酒，还要有下酒菜才行。”
赵卿言道：“好说。”
韩焉起身，行礼：“若是没有其他吩咐，那卑职先行告退。”
赵卿言点点头，示意他随意。
“少爷信得过他吗？”冉浩煵待他离开，将门掩好，走回赵卿言身边。
赵卿言淡淡问道：“我不是让你暗中跟着以防不测吗？”
冉浩煵沉默一下：“少爷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
赵卿言垂着眼，用汤匙搅动着参汤，翻出了几根参须：“除了他，大内还有什么可以信任，又可以动用的人呢？”
“夏芃和沈依凡。”冉浩煵忽然道，“他们二人，未必不可用。”
赵卿言抬头，讶然看他，继而失笑：“我正有此意。他们二人自然可用，可暂时不可用。倒不如韩焉，毕竟是我留意了很多年的一把快刀。”
冉浩煵道：“这把刀太锋利，不宜留在身边。”
赵卿言舀了一勺汤尝了一口：“这把刀我敢留在身边，是因为我身边有一个你。既然太快，你就帮我把他磨得钝些又如何？至少，让他听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