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和姚曼青谈话已是两周前，因为她情绪还行，所以有效交流并不多。rn 这次再来，发现她状态又变差了。rn 温溪和她扯了些日常话，才切入正题：“伯母，你可以把你心里最近想的告诉我，不管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闷在心里你永远也舒服不起来，情绪是需要排解的。”rn 姚曼青似是有些难为情，叹了口气：“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孤单的。”rn 温溪心里微沉，有了几分猜测，旁敲侧击道：“伯父上班很忙吗？”rn “也没有很忙，我和他天天生活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跟他十天半个月不见面我也不一定会想他。”rn 温溪耐心等她说下文。rn 姚曼青停了好久，才慢慢道：“以前遇周在时，经常给我打电话，虽然不常回家，但我知道有人在关心我。遇礼虽然一直都比较冷漠，可总归有遇周在，也算是有些安慰…现在他走了，我就越来越不对味。”rn “上次你和我说了遇礼的事，我反反复复的想，知道是我对他疏于关心了，有好几次想去找他，或者让他回家，都被他模棱两可地拒绝了。”rn “小溪，我有两个儿子，可现在一个离开人世，另一个也不与我亲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老天给我的惩罚，罚我当初狠心将遇礼丢在乡下。”rn 温溪齿关微张，话语在喉间反复捻磨，却总是找不出合适的来说。rn 她的的确确认为，沈遇礼受了很多的委屈。rn “伯母，其实以前沈遇礼就是这样的，但因为有遇周哥在，您也就自动忽略了这一点，你觉得有一个儿子对你好和你亲近就够了，可现在遇周哥走了，您才开始想起另一个儿子。”rn 她稍顿，轻声道：“这对沈遇礼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儿？”rn 温溪私心这句话带着偏向的意味，如果按照以前，她不会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但如果不摊开了说，对方或许永远都不会意识到问题出在哪。rn 姚曼青无言，偏过脸来看她。rn 温溪稳住心绪，怕被看穿，“这些话似乎不该我来说，如果你感觉不舒服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rn 她扯出几丝笑：“你说得对，我是和遇周更亲近。”rn 那句话怎么说，人心本就是偏的，到底是养在身边的，朝夕相处，偏心是必然。rn 温溪抿了抿唇。rn “但遇礼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不疼他不爱他，可是我和他太陌生了，陌生到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连身为母亲想关心他两句，都会觉得尴尬和别扭。”rn 温溪敛眸：“只要您想的话，是可以找到方法的。”她提议：“这不是快年底了吗？过年他总要回家吃饭的对不对？”rn 姚曼青眉心微动，“去年，他没回来过年。”rn “他没回来？”温溪惊讶道：“那他在做什么？”rn “…我不知道，估计是不想回来吧。”rn “你们怎么说的？没有喊他吗？”rn “喊了，也让遇周去问了，具体怎么说的不清楚，遇周回来说不想回来就算了，估计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成年人事多。”rn 温溪心情忽然变得很差，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rn “您或许今年再试试喊他回来，一个人守在外面过年应该挺孤单的，你们在家觉得冷清，他也不会好过。”rn 姚曼青沉吟道：“我们尽量让他回家。”rn “还有伯母…遇周哥现在是离开了，您如果一直沉浸在那个悲伤里，会带着周围人也难过，所以我想，如果今年你们坐在一起了，就好好地过个开心的年，辞旧迎新，多把握当下，看看现下拥有的，这样才能将日子过得舒坦。”rn 她涩然道：“好…”rn 从沈家出来，温溪又是一阵低迷。rn 他一个人守着房子过年，独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会不会在某一刻认为自己是被抛弃了呢？rn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带他回家过年，可惜现在还不能。rn 外面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像白色碎花，雪触地便融成了水。rn 她戴上帽子，将耳朵糊起来，放眼望去，有种万籁俱静的感觉。rn 温溪拿出手机对着灰褐色的树杈拍了张照，背后是苍茫的天空，交叉的白色雪花堆成一个平面，好似有许多的雪被定格在空间里。rn 对焦时，一道黑色身影落入镜头中，她按下拍照键，收了手机冲他跑过去。rn 沈遇礼抬手拥住她，帮她扶正帽子，握住她冰凉的手装进口袋：“还有心情拍照，手都成冰块了。”rn “这是浪漫定格，我们的记忆是会随着时间消退的，但照片不会，每次翻到照片就会想起来今天这个场景，还会想到此刻的心情，多有意思。”rn 他捏捏她通红的鼻头：“那你现在什么心情？”rn “本来是不太好的心情，现在是非常好的心情。”rn 他垂眼：“本来为什么不太好？”rn 温溪没有立刻回，等进了车里，感受到暖意，她搓搓手心，摘掉帽子，才说：“你去年没回家过年啊？”rn “嗯。”rn “为什么？”rn “不想看他们一家其乐融融。”他看她：“这个回答满意吗？”rn “……”温溪睫毛轻颤：“你不要这么坦率好不好？”rn 他笑道：“反正在你面前我现在跟被扒光了衣服一样的坦诚，我还有什么秘密能瞒住你？”rn 温溪不想评价他怪异的比喻，问道：“如果伯母今年喊你回家，你要回去吗？”rn 他没有立刻否定，“再说。”rn 她觉得惊奇：“我以为你会拒绝的。”rn “我如果回去，也单纯是因为怕你知道了担心，你肯定是要回家的，我要是一个人在家，你万一想不开要回来陪我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罪过了。”rn “我才不会陪你，你别自恋。”唇角没忍住扬起来。rn 温溪望着窗外飘落的雪，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心，轻声问：“沈遇礼，如果伯母努力补偿你，你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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