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扑过来的鼠首人身的怪物差点咬在她的手腕上。
宴瑟使了把劲,将对面的孩子退下了祭台,反作用力的催使下,她也笨重地跌了下去。
黄大仙的利牙擦破了她手背上的一点皮,值得庆幸的是没出血,她如今和普通人无异,要是再感染上狂犬病,她可真是縗到家了。
“又是你!”
黄大仙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它逐渐直起了腰,刚才被她用石子打穿的右眼,里面的光忽明忽暗。它站起后,和普通人一般高,但长得狰狞丑陋,吓得先前未哭的几个孩子嗷嗷大叫。
宴瑟将小刀收回袖中,这暂时是她保命的东西。
“你是人,还是妖?”
火纹大汉在外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唯一可以判断这只黄鼠狼死了没的法子,就是看“光”,只要它死了,眼珠子里的光自然会灭。
宴瑟沉思:他不怕其他的黄毛发觉,说明这里有一条可以直通洞外的道。
只是这里光线太暗,她毫无法子看清楚,况且,还有这虎视眈眈的老怪物,阴森的洞穴隐隐从口里传来徐徐的阴风。
她打了个寒颤!
“妖?”黄大仙嘴咧成一条缝,“是人是妖,你这个胆子大的小娃娃都要被我吃掉。”
宴瑟默认他是妖,将刚才割掉的绳子悄悄连在一起,打了死结,待会儿要用。
“哦,原来是披着道士皮的黄鼠狼啊!怪不得一副见不了人的损塞样。”
对方的语气狠辣中带着急迫:“那我就先……吃掉你。我这只眼睛是你打伤的,你还敢回来?”
宴瑟心头一咯噔,该不会是看破了她的计划,火纹汉子早已经被这只黄鼠狼盯上。
她头上积攒着密密麻麻的汗滴,打湿了鬓角。
不慌,她有机会!
只要时机一到,火纹汉子答应的石门自会开启。
可是……
她看向已经连滚带爬跑进角落里的孩子,没来之前跟他们嘱咐的话是一点没用,如今进来了,她也不能讲话。
但几个五六岁的孩童在这种生死时刻,又会有什么理智可言,不被吓得尿裤子已经算是胆大。
狗导提醒她:“放下助人情结,保命要紧。”
宴瑟没答话,她低估了再一次进来这里的情形,这里本就密闭,而恶臭的祭台占了一半的空间。她要拿缠了几股的麻绳去勒紧黄大仙的脖子,趁机戳瞎他的眼睛。
但无疑只她一人,完全做不到。
怪物不跟她废话,一掌袭在她的天灵盖上,她仓促地躲开,掌风割下她的一缕头发。
“苑苑!”
宴瑟仍有一点希冀,若再没动静,第一个死的人不是她,也会是另一个,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角落里的嗷嗷大哭夹杂着抽噎声,苑苑第二次见到这个怪物,她出神地蜷缩在角落里。
好可怕!她想阿娘,想阿娘。
瑟瑟和她说过的一切,她都忘了,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都停滞,她不想靠近那个怪物。
黄大仙那撮杂毛离宴瑟眼珠子就一拳之距,它身上的夹杂着血腥和腐臭的气味就要将她熏晕,宴瑟脖颈被扼制的难以动弹,两束黄光就要照进她的嘴巴里,她的胳膊悬在半空,骤然抬起——
滋——
小刀刺进对方最脆弱的脖子肉里,但只进去了一半,她的胳膊长度有限,黄鼠狼眼里的光一暗。
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亮了起来!
“你当我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一根被搓成手腕粗的麻绳裹上它的猪后腿般壮的脖子。
是苑苑和一个男童,苑苑的手抖得宛如在喂鸡,放大的瞳孔里映着暗黄的光,她好想阿娘,她想回家。
宴瑟趁机将小刀拔出,小手一起,就要刺第二刀。
这黄鼠狼并非无脑之辈,它嗷地一声蹦上祭台,绳子随着它的动幅嗖地滑脱。
“抓紧了,相信我,我们能出去!”
话音刚落,剩下的两个孩子亦拼尽全力抓紧了绳索,若是黄大仙真厉害,也不必一直躲在这洞里靠吃人来修补功力。但他们太弱了,一个重伤的妖也能轻轻松松地将他们吞食。
狗导在脑海中敲打她:“你可别忘了,出去可就一个人的时间。”
宴瑟已经想好,一个人的时间是计算了向石门靠近的时长,而如果他们一早就守在门口,能增加过门去的人数。
她答应了苑苑,不能食言。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有父母在等他们回家。她做不到那么自私,独自逃生,余生都会困在梦魇里。
她得对得起自己的道德和良心。
况且,这里有一阵阴风,说不定是个通向外面的洞口。
时间不多了。
宴瑟忍着碎了两块骨头的剧痛,右手撑在祭台的边沿艰难地爬上去。
她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了道符咒,但没有灵力催动,作用微乎其微,可能最大的用处就是……威慑。
“焚火,破!”
她忍痛抬起肩膀,一掌袭在黄大仙的眼上,趁着他发愣的空隙,拔刀刺向他的眼。
刀光的冷和眼珠的暗黄杂糅,迸发出殷红的血,溅了她一脸,粘稠的恶血粘接了她的上下眼睫,渗进眼眶里,模糊了双眼。
“啊!”
黄大仙脚掌踩在她的小腹上,宴瑟肚中如刀绞,嘴里不只有对方的血腥味,还有自己的。
她吐了口血水,往对方的脖子上猛地又插一刀!
模模糊糊中,她看到眼前的大光圈,一点点地暗淡了。
“去左边。”
石门不是进来的那个,她观察过,有八成的可能在另一边。
她深呼出一口气,握着小刀的手指不知何时按到了刀锋处,她的虎口被剜去一小块肉都毫无察觉,她的皮肤似乎和这把小刀粘合了。
宴瑟手一松,刀还挂在她的手掌上。
时间该到了。
从地面透进了一束淡薄的光,仅仅升到五岁孩童的高度,孩子们蜂拥着往门外爬去。
几乎是一瞬,这门又要合上。
苑苑挤不过其他几个,是倒数第二个出去的,她回头看了眼瑟瑟,她担心她出不去。
宴瑟几步并作一步赶过来,门已经降到腰身处,“苑苑,我们出去——”
她嘶了声,她的脚踝被长指穿破了,嵌进了她的肉里,是黄大仙。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