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鞭
天明以后,城内主将阔克汗登上城头,见到城下死尸狼藉,血流成渠,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阵阵传来,知道那是夜间出城去劫蒙古大营的队伍已被歼灭。
他又见城外的蒙古军队堵塞了四野,处处人喊马嘶,遍地刀枪林立,吓得脸都白了,早已把摩诃末国王的厚望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中更坚定了一个念头:只有一条活路——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全然不顾摩诃末国王的重托,冒天下之大不韪,平白无故就弃城逃跑的话,怕是对谁都交代不过去。既然负责守卫的是中亚封建时代最大的文明和宗教中心——不花剌城,那咱就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利用宗教帮忙推卸罪责。于是守城主将阔克汗秘密派人四处传播宗教预言。
没过几日,街头巷尾就广为流传着一条真主的预言:“在呼罗珊有条叫做乌浒水(阿姆河)的河流以东,将有一座城池被征服,该城叫不花剌。”在为自己弃城逃跑制造好了理论依据之后,阔克汗就迫不及待地实施了逃跑计划。
一天天快亮的时候,阔克汗和副将各率一万兵马,从南、北、西门同时冲出城来。
当时,蒙古士兵正在酣睡,没想到城内敌人会在一大清早突围,迷迷糊糊地匆忙应战,竟被城内兵马冲得七零八落,纷纷败退。
阔克汗没有指挥士兵继续追杀溃败的蒙古军队,因为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比蚂蚁还多的蒙古骑兵就会铺天盖地地冲杀包围过来。他充分抓住了这段短暂而宝贵的时间差,着急忙慌地向国都撒麻耳干逃去。
后来,成吉思汗来到阵前,看到城内兵马慌慌张张大规模逃走的样子,疑惑不解地问道:“敌人突围逃跑,为什么不去追杀他们?”
此时,睡眼惺忪的速不台、拖雷等将领才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立即带领兵马,尾随追去,一直追到阿姆河岸边才赶上了敌人,把他们包围起来,全部歼灭了。
守军被蒙古军队歼灭的消息传到不花剌城里之后,那些伊斯兰教的长老、法官、宗教首领们一齐出城,请求朝见成吉思汗,表示愿意献城投降。
成吉思汗在拖雷等将领的陪同下,在市民强颜欢笑夹道欢迎下,进入不花剌城。
城堡里仍有四百名骑兵誓死抵抗坚决不投降,成吉思汗当即下了指示:“这好办!敌人不投降,就把他们消灭干净!顺便连那座城堡一起夷为平地!”
大将速不台带领蒙古军队,在城堡周围,架起投石器,转眼之间,巨石纷纷飞向城堡,不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个缺口。速不台又令炮兵向缺口内投掷火焰炸弹,又发射了弩炮,然后带兵冲进堡内,把里面的士兵全部杀死。
然后,蒙军依照惯例把全城百姓赶到城郊,除了随身穿的衣服之外,不得携带任何财物。就在城外百姓闲得发慌时,在城里的蒙古军却忙得不可开交。
数日后,由蒙古军组织集中郊游的百姓们回到了家中,立刻就发现室内空间显得比原先大了好多。
成吉思汗带着一队人马巡视到壮观瑰丽的大清真寺前,饶有兴致地问:“这儿是国王住的宫殿吗?”有个穆斯林学者上前深施一礼,答道:“这里是真主的庙宇。”
成吉思汗听后,便在祭坛前面下马,登上台阶,下令在这儿歇息。于是蒙古士兵掏出酒囊在寺中开怀畅饮起来,他们还把不花剌城里的歌妓全都驱赶到这里,命令她们表演助兴。歌妓唱到热烈之处时,许多蒙古人也走过去,放声歌唱,纵情跳舞,声震四野,响彻云霄。
蒙古将士在清真寺里大吃大喝,纵情娱乐,欢声笑语搞PARTY;而此时此刻城内的多数居民、律师、学者和教长等,却正在愁眉苦脸地替蒙古人割草喂马清扫打杂。
建立在失败者泪水之上的欢笑是专属于胜利者的特权。
过了一两个时辰,成吉思汗动身回营,欢宴结束,聚集在那儿的人群开始散去。
成吉思汗从城里出来,心想:不花剌号称是“学术中心”,学者云集,如果不公开发表一通个人演说的话,总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这些喜欢听演讲的文化人。
于是,他把全体居民召集到城外举行节日公共祈祷的广场上,登上讲坛,发表讲话:“你们犯下了滔天大罪,你们的大臣都是罪魁祸首,你们的国王摩诃末是罪大恶极!如果你们没有犯下大罪,伟大的长生天决不会让我来惩罚你们的!因此,你们在我面前,就如同在上帝面前一样,尽情地颤栗吧!我是代表上帝来惩罚你们的。”大汗看着心惊胆颤的百姓继续说道:“我是上帝之鞭,你们应该甘心挨打;我是上帝的代表,你们要服服帖帖地接受我的惩罚。”
在这之后,“上帝之鞭”的著名演说便迅速传遍了花剌子模的每一个角落。成吉思汗创造性地提出了“上帝之鞭”的著名论断,既是在恐吓威慑,又是在打心理战作政治宣传,对蒙古军队在今后的作战中夺取胜利,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当成吉思汗讲话结束以后,他顾不上休息,又召见了城中的270位财主富翁,要求他们献出自己的财产。
大汗心想这些财主早就将值钱的宝贝秘密埋藏了起来,于是说:“我不要求你们说出在地面上的财物,只要你们把埋在地下的东西告诉我就行。”
为此,他把那些富翁家里的管家逮来,命令他们引导蒙古士兵到那些富翁家中去寻宝。
对那些不懂得破财消灾道理的守财奴们,成吉思汗毫不手软,千方百计地整治他们。
有一个富得流油的财主名叫哈桑鲁丁,是一个把“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当作座右铭的家伙,愣是说自己没有把金银埋藏在地下,无论蒙古人怎么辱骂,甚至鞭打他,始终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好小子,想蒙混过关?公然侮辱我们的智商,那咱可就不客气了,动真格的!
成吉思汗授意速不台派人去把哈桑鲁丁的母亲、妻子、女儿、儿媳妇等全家族女性统统抓来,然后指着她们对他说道:“大富翁,我们给你表演个魔术,现在我从一喊到五,你若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话,我就让士兵们把她们身上的衣服全都变光,然后当着你的面跟她们一起行周公之礼!这回你要是还能无动于衷的话,我们全体军人心悦诚服地给您行叩拜大礼!”速不台刚把话说完,哈桑鲁丁的母亲、妻子、女儿与儿媳妇们齐声叫喊,哭着向他哀求道:“求求你快说出来吧!免得我们惨遭凌辱!”于是,哈桑鲁丁这才领着蒙古人去他家里,将埋藏在后花园里的十坛金银珠宝一齐挖出来,献给成吉思汗。
从此,成吉思汗就喜欢上了这种刺激有趣的寻宝游戏,每天当太阳升起时,卫士都要把一群名流官绅带到世界皇帝的大殿中参与到搜寻宝藏的游戏中来。
客观地说,成吉思汗大大增加了城内无产阶级的数量,为不花剌城消除贫富差距和两极分化做出了巨大贡献。
在不花剌城里,城堡虽被摧毁,但由于城堡不在内城里面的缘故,仍有许多将士凭借内城负隅顽抗,不断对蒙古人发动夜袭。成吉思汗得知消息后,立即下令焚毁内城,使这群打游击战的反抗者失去了藏身之所。
本地房屋几乎全是用木板盖造的,放火之后,没几天内城屋舍就被焚烧一空,仅剩下几座由砖石砌成的清真寺已被烟熏火烤只剩下空壳还顽强地矗立着。
这时候,成吉思汗派兵前去攻打已被焚毁的内城,经过连续几天的巷战和街垒战,才终于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守军将领有的变成战俘,有的被溺死在毁灭的海洋中。但凡比鞭梢高的男子,全部杀死,罹难者计三万多人,而他们娇弱如丝柏的幼小子女,全由政府安排了工作——给蒙古人当奴婢。
当时,有一个人在不花剌陷落后逃到了呼罗珊,人们向他打听不花剌的命运,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一口气说出了二十四个字,堪称是历史上对蒙军攻占不花剌城情景的绝佳描绘。
他痛哭流涕,急促地说:“他们到来,他们破坏,他们焚烧,他们杀戮,他们抢劫,他们离去。”
剿清抵抗势力以后,成吉思汗下令居民们一齐动手,拆毁城墙,填平水壕。挑选出青壮年男子加入“哈沙儿队”随军从征给蒙古军当炮灰。
为了管理这个不花剌城,成吉思汗任命塔兀沙为总督,负责统治这座古城。经过若干年的努力,不花剌才逐步恢复了昔日的繁荣。
下一个目标,花剌子模首都——撒麻耳干。【品文吧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www.pinwen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