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天大恸
驿道上,快马飞奔,卷起滚滚风尘。一名头带羽毛身挂响铃的特急信差,跑到驿站门口,驿站的站长很快地牵出一匹马。
信差气喘吁吁地问:“这儿距离撒麻耳干还有多远?”
站长递给他一碗水,答道:“照你这种跑法,太阳落山之前准能到达。看你急躁的样子,草原上出什么大事了么?”
信差满脸悲恸地点了点,说出了那件塌天大事。然后又跳上马去,火急火燎地策马狂奔而去。
驿站长一脸悲痛地跪下默祷。
苏丹的宫殿里。成吉思汗蓦然站起,惊疑地张大嘴巴盯着信差,只觉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他,大伙儿叽叽喳喳不知该如何是好,顿时大殿内乱成一锅粥。耶律楚材走上前来,镇定地说:“大家不要慌,可汗不要紧的。”他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取出银针,刺进成吉思汗的“人中穴”。成吉思汗猛地坐起,吐了一口血,众人关切地看着他,他分开众人急切地问信差:“临终的时候有谁陪在她的身边?”
“因为是半夜里突然去的,身边只有合答安。”
成吉思汗哽咽地问:“她留下什么话了吗?”
“太后弥留之际,口中只是不停地念叨着一句话。”
“什么话?”
“太后只是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我的铁木真在哪儿,他怎么还不回来?”
成吉思汗心中猛地一颤,号啕大哭起来。天空中响起诃额仑悠远的声音:“我的铁木真在哪儿?他怎么还不回来?”
失魂落魄的成吉思汗踉踉跄跄地走到殿外,朝东方跪下,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母亲,母亲,铁木真在这儿,您为什么不等着我呀!啊,我可怜的母亲,我对不起您,我把您亲生的和抚养的儿子都带来了。在您人生最后的时刻,还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亲人陪在身旁!呜呜……”
忽兰妃和众将跪在他身后悲泣。
耶律楚材轻声劝道:“可汗,您要节哀顺变啊。伟大的诃额仑太后,她那不朽的灵魂像闪电一样飞到长生天那里去了。”
成吉思汗悲恸地摇着头,哭道:“你不知道她老人家这一辈子过得有多难啊,连临走的时候还这么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呜呜……母亲,儿子对不起您啊!呜呜……”
耶律楚材抚着可汗的肩膀,宽慰说:“我知道您心中很悲痛,不过,现在听我安排好不好?”成吉思汗呜咽着点了点头。耶律楚材对纳牙阿:“纳牙阿那颜,请你到哈撒儿、别勒古台、失吉忽秃忽、曲出、阔阔出、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营中报丧;豁儿赤那颜,你准备白布,凡诃额仑太后的子、孙、曾孙都带重孝,其余将领带轻孝;博儿术那颜,你去找几个工匠布置灵堂。忽兰妃,你先扶可汗回去休息,我开一剂方子随后叫人送去,你侍候可汗服下。好了,大伙儿快去操办吧!”
“我的铁木真在哪儿?他怎么还不回来?”母亲的牵挂永远回荡在儿子内心最深处。
此情此景,怎能不想起余光中先生那首催人泪下的“ 母难日三题”:
之一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第一次,我不会记得,是听你说的
第二次,你不会晓得,我说也没用
但两次哭声的中间啊
有无穷无尽的笑声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荡了整整三十年
你都晓得,我都记得
之二矛盾世界
快乐的世界啊
当初我们见面
你迎我以微笑
而我答你以大哭
惊天,动地
悲哀的世界啊
最后我们分手
我送你以大哭
而你答我以无言
关天,闭地
矛盾的世界啊
不论初见或永别
我总是对你以大哭
哭世界始于你一笑
而幸福终于你闭目
之三天国地府
每年到母难日
总握着电话筒
很想拨一个电话
给久别的母亲
只为了再听一次
一次也好
催眠的磁性元音
但是她住的地方
不知是什么号码
何况她已经睡了
不能接我的电话
“这里是长途台
究竟你要
接哪一个国家?”
我该怎么回答呢?
天国,是什么字头?
地府,有多少区号?
那不耐的接线生
卡挞把线路切断
留给我手里一截
算是电线呢还是若断若连的脐带
就算真的接通了
又能够说些什么
“这世界从你走后
变得已不能指认
唯一不变的只有
对你永久的感恩”
成吉思汗在撒麻耳干城内休养生息,度过了夏天和秋天,然后任命当地伊斯兰教长老的两个朋友为撒麻耳干的知事和总督,并留下一名蒙古人担任沙黑纳(监督官),负责管理当地事务。【品文吧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www.pinwen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