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
鉴于工作性质比较特殊的缘故,身处国王岗位的同志们大多都会养成处处留情的个人生活作风,老摩诃末也不例外。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他特别宠爱一个漂亮的小老婆。但是,后来爱好广泛的他对她失去了兴趣。为了避免资源闲置造成不必要的浪费,就把这位宠姬赏赐给了一位宠臣。五个月后,她便产下了一个男婴——抹智木勒克。根据生物学中的人类胚胎发育周期科学推论,我们可以断定这颗爱情的果实是老摩同志事先播撒下的一粒种子在她肚子里长期作用的成果。
有幸替国王养儿子的宠臣在担任马鲁城的长官时,不好好上班干工作,却整日游山玩水,带着女人寻欢作乐。
有一次,过期宠姬在履行“妻子应当提醒丈夫积极进取”的约定俗成权利之时,不幸招来一顿毒打。老爹竟敢暴力抗法,抹智木勒克一气之下,推了他父亲一下,不料他爹一跤摔倒,脑袋瓜子磕到桌子角上,当场膈屁着凉挂掉了。
抹智木勒克睁大惊恐的眼睛,懊悔地哭喊:“我禽兽不如!亲手杀死了自个儿的爹!”
“误杀!纯属意外!况且这个老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的爹!”他娘宽慰说,然后给他一五一十地讲解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生物学道理。
从母亲那儿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他便去找亲爹相认。处理这种事儿,老摩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谓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老摩二话不说当即任命他为马鲁城守将,算是默认了这种父子关系。
自此以后,抹智木勒克广结有识之士,招兵买马,训练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
蒙古大军入侵之后,他得知国王死了,几个儿子又下落不明,遂与心腹将领巴哈木勒克商议,决定乘机以皇子的身份提起抗蒙复国的号召,以造声势。就算是不能像唐明皇的三小子李亨那样在国难之际被军民拥立为国王,哪怕是像宋徽宗的九小子赵构那样浑水摸鱼搞个国王当当也不赖啊!
抹智木勒克决定甩开膀子大干一场。首先,他下令处死了一批投降派的将领,然后又出兵攻克了周边地区的一些投降蒙古的城市,并杀死了那些蒙古留派的“沙黑纳”(监督官)。
正在革命形势初有起色的时候,来了一个叫不花儿的人。他捎话说:“老国王生前多次讲到你是他的骨血,对你表示出极大的关怀,让我送一封信给你。”
抹智木勒克展开那封信,见上面写道:“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向你——我的亲生儿子,示以真切的关爱之情……真主垂示,鞑靼人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你能奋起抵抗固然好,万一实力悬殊力不能敌的话,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可以接受他们派来的沙黑纳,听从他们的指挥……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前方的路虽已到尽头,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儿子,珍重!”
读罢,抹智木勒克勃然大怒,猛地将信朝地上一摔,下令将这个蒙古人派来的间谍轰出城去。那一瞬,有谁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朵晶莹的泪花。
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不花儿觉得自己比刘备还背,比屈原还屈,比窦娥还冤。既然被诬陷成了间谍,那干脆就逆来顺受真的当间谍算了。于是他跑到蒙古人那里,表示愿意归顺,并把马鲁的形势汇报给拖雷。
拖雷任命他为蒙古国的使者,又派了七名蒙古人作为随行人员,返回城去劝降。并允诺说,若是说降成功,便任命他为马鲁城的沙黑纳。
结果,不花儿和那七名蒙古随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拖雷大多肝火,立即带领主力部队浩浩荡荡地开来了,七万多士兵扎下了成千上万的营寨,把马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拖雷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命令军队安营扎寨之后,一连六天毫无动静。
其间,他亲自带领五百骑兵绕着马鲁城搞调研。认真巡察了外垒、城池、壕堑和城上的塔楼等重点城防建筑,通过近一个礼拜的实地走访调查,他得出了评估结论:负责马鲁城防工程建设的包工队是一支经验丰富,技术过硬,职业道德高尚,值得信赖的建筑施工队伍。
第七天,拖雷向全军下达了攻城命令,霎时间,漫天的箭矢、巨石、火箭、炮弹一齐朝城里招呼,七万士兵冲锋陷阵,声震霄汉。吓得守军紧闭城门,缩头缩脑不敢出城应战。
不过,马鲁守军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很会把握战斗时机,蒙古士兵架好云梯往上爬的时候,守军冲他们大喊给他们鼓劲加油,直到费了半天劲儿爬到云梯中段了,守军才举起巨石和滚木对准这些活靶子一顿狂砸猛打。这样打,距离近,命中率高,一旦砸中,不被砸死也得摔残。
激战了一整天,蒙古人没有攻破马鲁,反而在城下遗弃了数千具尸体。
第八天伊始,主帅拖雷突然跳下马来,身先士卒,高举着盾牌,冲在队伍的最前端。全军士气大振,士兵们热血沸腾呐喊着冲杀攻城。守军龟缩在城内被动防御。
接下来的几天,拖雷把军队分为若干分队轮番攻城,昼夜不息。由于城内守军总数不过数千人,必须全员上墙防守,接连好几天不合眼跟生龙活虎的蒙古人拼杀玩命,谁经得起这种白明黑夜没完没了的折腾?守军整日疲于奔命欲哭无泪地干着守城的苦营生,有的睁着眼睛就睡着了,许多人连吃口饭的工夫都没有,大小便也走不脱。恍恍惚惚的士兵们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相形之下,城外的蒙古士兵可就幸福多了,他们轮班出阵,下班后闲得无聊围着篝火边吃烧烤边打扑克。那真是能吃能睡精神好战斗劲头倍儿大!
两相对比,就体现出了一个道理:“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此时,强硬的抗敌派巴哈木勒克在城头指挥作战时被流矢射中了脖颈。那一箭的风情,心惊胆颤,与他的喉咙亲密摩擦迸发出了红艳似火的血花。被激情狠狠刺了一下颈的他只得撤下城头回家休养去了。
很快,独挑重担的抹智木勒克也因受不了折磨彻底崩溃了,派城里最有名望的老教长出城去求蒙古人罢手。
老教长在蒙古军营中受到了热情欢迎,拖雷对他很客气,好吃好喝好招待之后,送他回城。
次日,抹智木勒克亲自来到城外与拖雷会晤,二人谈得很融洽,拖雷承诺说:“花剌子模幅员辽阔,长期没有国王岂不乱套了么?你贵为王子,应该担负起治国安邦的重任来!我们蒙古人一定全心全意力挺你,并保证马鲁全城军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抹智木勒克做梦都没想到蒙古人居然会支持自己当国王,不禁喜形于色,连声感谢。一激动,恨不得想给拖雷跪下来“咚咚咚”磕几个响头,好在强压住了这种冲动。可还是总觉得胸口憋得难受,终于脱口喊了声“叔父!”,顿觉浑身上下无处不酣畅。
拖雷一愣,转而笑着推辞道:“这恐怕不行,我的年龄还没有你大哩!”五代时期,臭不要脸的石敬瑭管比自己小十岁的契丹太宗耶律德光叫“父皇帝”,自称“臣”,为“儿皇帝”。照这架势看,这小子为了当上花剌子模皇帝,不惜出卖祖宗认贼作父,想给成吉思汗当“孙皇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看来历史上没有最臭不要脸的只有更臭不要脸的!
最后,拖雷拉着突然冒出来的大侄子的手,依依不舍地送别说:“听说你礼贤下士,麾下招揽了一大批旷世奇才。明天不妨请他们随行出城,一起来我这里做客,喝点儿小酒叙谈叙谈,以便任命他们各种不同的官职。”
抹智木勒克回城之后,巴哈木勒克和众将领急切地围上来询问谈话情况怎样。这位已被蒙古人内定为花剌子模国王的仁兄,心情狂喜,忍不住眉飞色舞地大吹大擂起来。他称赞世界征服者的幼子拖雷宽厚仁慈,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看不起人的架子。他吹牛说自己与拖雷相见恨晚,性情相投,越聊越带劲儿,促膝而谈,谈以忘时,不知暮之将至云尔。众将领听了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大伙儿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嘁!——,就凭我和拖雷王爷之间的铁哥们儿关系,仅仅才是保住你们的小命儿?你们也太小觑我的面子了吧!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在拖雷王爷面前极力推荐你们,说你们都是经天纬地的天下英才。求才若渴的拖雷王爷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豪爽地说明天准备好丰盛的宴会,非要见见你们,还准备委以高官重用你们哩!”
巴哈木勒克听后,狐疑地说道:“难道蒙古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么?”
抹智木勒克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打包票道:“别担心了,我保证大伙儿一根毫毛都不会受损伤!明天你们都随我到蒙古大营去会一会我的好兄弟拖雷王爷,就知道我说的全是实话了。”
第二天,抹智木勒克领着众将领,着装整齐地来到蒙古军营,要求觐见拖雷。士兵蛮横无理地问抹智木勒克:“你把所有将领都带来了吗?”
“没错,全都到齐了。”抹智木勒克心中窝火,暗想:有眼不识泰山的小丘八,竟敢冲老子发横,等过一会儿,老子给拖雷叔父告你一状,玩残你!
那个士兵听后,向门外的军队说道:“把他们全都捆起来!”
抹智木勒克急忙大声喊道:“这位小兄弟,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可是拖雷小王爷请来的,你们怎敢逮捕我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等他老人家来了,看不扒掉你们的皮!”
士兵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登时,冷汗浸透了抹智木勒克的全身。
守城的领导干部去参加盛宴,城中军民等得花儿都谢了也没把他们等回来,料定那群家伙都已经做了花肥。在这种情况下,马鲁城里群龙无首了,拖雷带领军队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就这样,蒙古人只用了十一天就攻克了马鲁。
城民统统像被赶牲口一样驱赶出城,在这妻离子散之际,百姓们放声嚎哭,哭声震天动地,场面凄惨悲凉。拖雷下令,除了留下八百名童男童女,以及四百名工匠、技师之外,余者不论年龄、不论性别、不论贫富,一律无差别平等对待——杀死。
蒙古军队将城中财物珍宝洗劫一空后,掘开木尔加布河堤坝,灌水进城。顷刻间,一座繁荣发达的马鲁古城变成一片废墟。【品文吧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www.pinwen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