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成吉思汗愕然:“什么?!”他问跪在地上羞愧难当的义弟:“全都死了?我给你的那三万勇士全都死了?!”
失吉忽秃忽恨不得找个老鼠洞一头窜进去,带着哭腔自责道:“可汗,是我无能,没有把三万弟兄带回来!我无颜再面对草原上的父老乡亲哪!请可汗下令处决我吧!”
成吉思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他身旁的托雷小声唤道:“父汗!父汗!”
失吉忽秃忽涕泪横流,叩头道:“大汗,你杀了我吧,我有罪,我有负母亲诃额仑的养育之恩!你要是不忍,我就自己死在您的面前!”说着抽出刀来就要抹脖子。托雷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失吉忽秃忽挣扎着:“托雷,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
成吉思汗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失吉忽秃忽,你是母亲的养子,没有母亲的批准,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伤你一根手指头!”
失吉忽秃忽瘫倒在地,失声痛哭:“母亲——”
成吉思汗长叹了一口气:“是啊,母亲已经被长生天招去了。”
失吉忽秃忽:“那就让我去天上陪伴她老人家吧!”
成吉思汗:“不,那里已经有博儿忽侍奉她老人家了,我能做的是把她喜欢的亲人,一个个全都平平安安地带回大草原去,带到她的灵前!”
接着,他又语气温和地宽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天下哪有只打胜仗的将军?何况敌军数目远远超过你的军队。经历过这次挫折以后,你就会变得谨慎小心了。只有不断地从战争的血与泪中吸取惨痛的经验教训才能把自己磨砺成一把锋利的宝剑!”
安抚好部下之后,成吉思汗立即率蒙古军主力,去找札兰丁算账。
当大军路过八鲁湾战场时,成吉思汗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于是特意领着小胡重游伤心地,听取了当时战役的详细汇报,并当场点评了这场战役,指出了战场选择不妥、进攻队形欠佳等致败原因,这不仅教育了小胡,也警示了在场的其它将领。然后,可汗又在这片伤心地祭奠了三万烈士的亡灵。
从对闯了大祸的小胡的处理,我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将士们死心塌地地愿意为成吉思汗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咱们再来看看,捅了马蜂窝的札兰丁此时的战前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但见札兰丁愁眉苦脸地坐着,不住气地叹息。唉,怎么会出这种破事儿呢?转眼间,部队就四分五裂了!哪还有力量对抗蒙古大军哪!还是趁早开溜吧!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八鲁湾一战大获全胜,面对堆积如山的战利品,札兰丁及其部下禁不住一阵欢呼雀跃,当晚举行了庆功宴,大家尽情狂欢。
第二天,札兰丁召开大会,分赏战利品。大会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想到,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满面春风的札兰丁把一匹阿拉伯战马赏给了自己的老岳父阿明灭里将军。就在老大爷乐呵呵地牵着骏马往领奖台下走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一名勇将飞跑着冲上台来,一把拉住缰绳,嗓门洪亮地抗议道:“国王,这匹黑骟马是我缴获的,是我的战利品,应该属于我。”
老岳父急了,死死拽住缰绳,警告道:“这是国王奖给我的!阿黑剌黑,你快松手!要不然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阿黑剌黑死活不松手,大声嚷嚷道:“这太不公平了!明明是我缴获的!老家伙,你休想从我这儿抢走!”
众目睽睽之下,二人拉拉扯扯,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笑声。老岳父急了,一边骂着“不要脸的家伙!”一边伸脚去踹对手。阿黑剌黑将军也恼了,一边骂着“厚脸皮的老东西!”一边伸出爪子去挠对手。一时间,你朝我脸上挠一爪子,我冲你屁股上踹一脚,连抓带踢,疯狂地混战起来。
观众乐得哈哈大笑,国王气得连连喊停,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两员大将使出吃奶地劲儿来争夺缰绳,拔河似的一忽儿扯过来,一忽儿拽过去,那匹阿拉伯骟马脖子勒得生疼。它把头高高昂起,连续左右乱摆,连打几个响鼻,猛然抬起来两只前蹄,冲着空中长嘶一声。前蹄突然往下一蹬,两只碗口大的蹄子,恰好踏在阿明灭里和阿黑剌黑两人的胸脯上。
二人正在专心致志地踢架,不料却惨遭铁蹄袭胸,登时被蹬倒在地,跌了个四脚朝天。那马随即纵身一跳,带着缰绳,如疾风闪电般,一溜烟跑了。另一位大将赛甫丁纵身跳上一匹战马,尾随而去。
那两位被蹬倒在地的哥们儿,挣扎着站起来,又撕扯着死掐在一起接着干架。俩家伙你抱着他的大腿他勒着你的脖子,彼此动弹不得,进入了僵持状态。既然身体不能动弹了,干脆就展开了激烈的舌战。
鼻青脸肿的阿明灭里骂道:“世道变了,现在是新国王当政,怎能纵容你们康里人继续横行霸道!这回老子要是玩不残你,老子就跟你姓!”
被大手强摁着脸的阿黑剌黑不甘示弱地回骂道:“你这老不死的扒灰头,妄想仗着你女婿的权势,欺侮我们康里人,没门!看我怎么整死你!”
听到“扒灰头”一词,将士们不禁一阵哄笑。原来里面有故事。风流成性的阿明灭里不仅喜欢老牛吃嫩草,而且还兔子专啃窝边草,与他的儿媳妇长年通奸。他的儿子发现后,多次提起强烈抗议,没想到老爷子屡教不改。儿子实在受不了这种窝囊气,也顾不得家丑不能外扬了,干脆跑到老国王摩诃末那儿去告了一状。老摩把老部下叫来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骂他亵渎了真主安拉的仁慈教诲,是个禽兽不如的“扒灰”。扒灰,又称爬灰,文雅的说法是聚麀。专指公公和儿媳之间发生性关系的**。
其实,这俩人的争斗代表着由秃儿浑太后在背后撑腰的康里人组成的顽固势力与以印度女人生的新国王札兰丁为中心的新兴势力之间的对抗。
就在这时,赛甫丁牵着那匹黑骟马回来了。他对国王进言道:“这匹战马是阿黑剌黑将军冒着生命危险,从蒙古人手中夺过来的,请陛下秉公处理,把它奖励给阿黑剌黑,物归原主吧!”
札兰丁劝说道:“按照规定,战场上缴获来的战利品,都应归公。如果谁缴获的就揣到谁的兜里,那不就乱套了么?既然我已经将这匹马赏赐给阿明灭里将军了,就不能出尔反尔!还请阿黑剌黑将军宽容大度一些,不要在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上过于计较了。我答应你,将来一定赏你一匹更好的宝马!”
阿黑剌黑丝毫不肯妥协,一下子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我不服,打死我死也不服!你身为国王却一心袒护自己的老丈人,明摆着欺负我们康里人,根本不配当我们花剌子模的国王!”
见他如此猖狂,阿明灭里猛地伸手使出一招阴损毒辣的“九阴白骨爪”。阿黑剌黑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痕,恶狗发狂般怒吼着踢出一组“连环扫裆腿”。两位冤家又滚在地上酣战到一处了。
康里人出身的将领们虎视眈眈地围上来了,阿明灭里的部下也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眼看战斗就要从单挑升级为群殴了。国王赶忙命人冲上前去把那两位死掐得脸红脖子粗的将军硬生生地掰扯开了。
二人结束了生猛的柔道比赛之后,又意犹未尽地怒目逼视了好一阵子。双方互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两员虎将 两员虎将
打得凶 打得凶
一个鼻青脸肿 一个灰头土脸
真奇怪 真奇怪
两员虎将 两员虎将
斗得狠 斗得狠
一个蓬头垢面 一个披头散发
真奇怪 真奇怪
两员虎将 两员虎将
出手毒 出手毒
一个血肉模糊 一个面目全非
真奇怪 真奇怪
两员虎将 两员虎将
斗得酣 斗得酣
一个伤痕累累 一个体无完肤
真奇怪 真奇怪
终于,赛甫丁怒不可遏地大手一挥:走!说罢,硬拽着恋恋不舍得阿黑剌黑,带着他们的部下,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场。
札兰丁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连连叹气。阿明灭里上前劝道:“他们心怀贰志,早晚会背叛你的,晚走不如早走,免得将来遭他们算计!”札兰丁气恼地瞪着不明事理的老丈人,良久,无奈地摇头叹息:“复国大业全被你给搅浑了!”
阿黑剌黑一回营就气哼哼地收拾铺盖,要离营出走。札兰丁好劝歹劝费了不少口水,可人家懒得搭理他,愣是领着四万兵马连夜走了。其它那些康里人出身的将领也各自领着人马浪迹天涯去了。
转眼之间,札兰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召集起来的十几万大军便分崩离析了。看来窝里斗并非中国人的专利。
此时,在札兰丁身边,只剩下老丈人阿明灭里一支军队,札兰丁深谙人少就会挨打的硬道理,在蒙古大军赶来复仇之前,慌慌忙忙地率军撤回老巢哥疾宁,准备再次聚集兵力继续抗蒙。【品文吧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www.pinwen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