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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申后以钗示警戒 云儿受罚不叫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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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梢索然安谧,檐下雀儿静好。褒姒被云儿搀扶着,泪流满面,蹒跚前行。举目处天河黯淡,蕴着一汪绝望的水。青树掩朱栏,烟水自凝寒翠。

两人步履迟缓地走上来时路过的八角亭,亭台临水而立,水里倒影处岸上花树。褒姒依着栏杆,呆呆望着水中自己的影子,不停抹泪。

云儿转到褒姒面前拉住她袖子:“小姐,莫为这不知好歹的瑶嫔伤心了。她就是一个疯子,咱们今天就不该来看她。她设计害你之事,咱们提都不提。她也不仔细思量思量,小姐待她什么心肠?真是个昏头昏脑的货色,良心让狗吃了!”把脚边一块石子踢进水里,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清澈而急乱的涟漪。

褒姒对着自己的水中倒影怔忡半天,忧心忡忡抹泪,自语般地道:

“会琴之事,她受胁迫也未可知。这宫里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若要事事追究,岂不自寻烦恼?她青春美貌时失宠,未免心理不平衡。我不是为她伤心,是为我自己。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弛。我今日得宠如此,若他日失宠呢?未必不会沦落到瑶嫔的境地。”

“小姐,不要说丧气话了。大王对小姐寸步不离的,朝朝伴着小姐宴乐,连朝政都懈怠了。群臣的谏章,他也视同儿戏。这般情形,小姐如何会失宠?”云儿歪着头反驳。

褒姒蹙眉,耷拉着面肌:“自古君王皆薄幸,从来帝恩朝不保夕。”

云儿扶着栏杆,笑意妍妍:“小姐切莫悲观,像那前朝喜妹妲己,都被君王一宠到底呢!”

褒姒玉颜一瞬冰寒,颤巍巍指着云儿:“你也拿喜妹、妲己两位妖妃和我作比?我宁可去死,决不做那样的祸水!”

云儿笑着弯腰合手:“奴婢口不择言,请小姐恕罪!”

两人走出凉亭,走上白石拱桥时,风又大了,吹得衣袂呼呼作响,梅香更浓。刚下桥头,便看到一群宫娥寺人打着青罗伞,簇拥着一个眉清目秀衣着华贵的申后款款走来。

宫娥、寺人、侍卫一拨拨从桥上来去,无不弯腰向申后行礼。

云儿变了脸,急忙拉着褒姒,声音急促:“小姐,申后来了!不知道者都道她持重、端庄,其实早有人私下议论,说别看她那么矮小,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从头到脚都是奸计。上次她却被褒侍卫算计了,她一定怀恨咱们,需得小心应对。”

褒姒色变,忐忑地看着青罗伞到了眼前,忙拉云儿迎着申后,伏首,曲身叩头:

“见过王后娘娘,王后娘娘金安。”

申茳扬着下巴,目光冷傲,微窥左右宫娥:“下跪何人?本宫怎会如此眼生?”

站在申后左边的墨竹梳着双鬟插着碧玉簪,身穿釉绿宫装,满脸卑微,低着头道:

“启禀娘娘,这就是来自褒国褒城的褒美人。”

明明见过几次,当众却作不识。褒姒苦涩地咀嚼权术二字,它足以翻云覆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申后故出惊讶状,犀利目光斜睨着褒姒,语声婉柔:“哎哟,褒美人,这名字如雷贯耳。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环顾众人,面上笑容掩不住目光莫测:“哦,如此俏丽的一个美人,怎么会被大周上下说成祸国妖精?”围着褒姒转了一圈,锥子般的目光上下左右将她刺扎数遍,笑道:“褒美人这么美,我看她可不像人们传说的妖精。难怪大王传旨止谤。”对高颧骨吊梢眉的宫娥挤挤眼:“墨竹,你可知道民间传唱的那首歌谣?”

墨竹挑着嘴角道:“奴婢当然知道,褒城幽冥到后宫,祸害大周的妖精……”

申后猛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她:“如此不堪的污言秽语,脏了耳朵!”弯腰搀起褒姒,顺手拔去脚边一棵野草,擎在手里,目光幽深,暗含气势凌厉的警示:“宫中不比别处,王家御园,并非任何闲花野草就能存活。”凑近她,冷傲目光灼灼逼视:“我的好妹妹,六宫佳丽无数,为什么就数你名声不好绯闻多?听说你在褒城生活非常自由、多彩,今儿既入王宫,你就一定要自重!这主子娘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大周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绝色佳人,一个个都想平步青云。即便才貌绝世,妇德不好也寸步难行……”

申后喋喋不休数落了半天才走,褒姒只觉头顶阳光变暗,心里闷痛不堪,泪水哗然滴落,濡湿衣襟。锥心的刺痛漫向全身,手脚冰凉,不住的颤抖,哀伤欲绝。

2:

申后组织的大周天子亲民欢宴和褒姒的册封大典同时进行。

接近吉时,褒姒身着崭新的吉庆礼服坐在菱花铜镜前,唇上点了大红胭脂,耳上三联珍珠坠子,皓腕上是镶金翡翠玉钏子。赤金制成的华冠,前后左右四面各三只展翅金凤,口衔长串红珊瑚珠滴;后下方三扇博鬓,展开后如同五彩缤纷的凤尾。云儿拿出金丝络为褒姒镶带,褒姒被金冠压得脖子发困,微微闭眼悄声道:

“取了凤冠,再整理一下发髻吧,看看绢花戴歪了没有。”

礼乐响起时褒姒衣冠齐楚,被莺儿云儿扶上宫门口的七尾拂扇凤辇,由十二个宫娥抬着往崇政殿走。空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梅花香气,细微的雪末穿越凤辇四周的玛瑙珠流苏进入褒姒衣领,沁凉的感觉直至肺腑,激得浑身颤栗,却只能纹丝不动地坐着,一径往崇政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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