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吟听完之后有些犯难, 他虽想亲自入满满的梦里把她带出来, 但却又担心真发生棠叔所说的那种万一。
母亲早亡,如今父亲与圆圆皆不在盛京, 满满身边的血脉至亲也只有他一人。若真碰上棠叔说的那种万一,他又在梦中,满满该怎么办?
徐言关心的却是旁的问题, “若以至亲心血为引强行破梦, 会有什么后果?”
只把强行破梦作为最后补救的法子,便就是说强行破梦比入梦要危险得多。
棠叔道,“强行破梦虽可将人从梦魇中解救出来, 但对于做梦者、入梦者以及破梦者的心神皆会有损害, 轻者记忆受损神经错乱, 重者心智尽失,如同三岁稚儿。”
通俗点就是说, 不是变成疯子, 就是变成傻子。
既如此,那入梦之人更是大意不得……
薛沉吟正考虑着还有谁入满满的梦最为合适时, 却听梅如瑜温和的声音传来,“在下或许可以一试。”
他朝着梅如瑜看过去, 烛灯下的他面色微白,眉目温雅,神情却很是坚定。
薛沉吟有些犹豫, 若是前世满满记忆里的梅如瑜肯入梦救满满, 他不会觉得意外。可今生的梅如瑜同满满相处并不大久, 该是没有前世那么深的感情。
梅家那么重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在明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下,为何还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救一个与他并不大相干的人?
顿了好一会儿,薛沉吟才确认似地问道,“梅公子可知道若入梦不成功的后果?”
梅如瑜垂眸颔首道,“知。”
薛沉吟问,“那你还确定要入?”
梅如瑜抬眼看着薛沉吟,那双素来温和的眼中带了几分自责,“薛姑娘如今被困梦境,盖因梅某与家师所起,梅某有责任。”
如若不是因为薛姑娘通过朔玉从光幕中看到了自己凄苦的前世,她不会如此。
薛沉吟自然知晓梅如瑜在自责什么,其实哪能怪他们呢?找无涯先生相命是满满主动的,要看前世的事情,也是满满自愿的。便是要怪,也只能怪他这个兄长没有坚持拦住她。
只是,他知晓满满的前世。晓得除去家人之外,满满最为信任依赖的,便就是她的师父与师兄。若是由梅如瑜去,把满满劝回来的几率自然是要比旁人入梦大一些。
他朝着梅如瑜行了个大礼,郑重道,“既如此,那便拜托梅公子将满满带出来。”
梅如瑜亦朝着薛沉吟回了一礼,温温开口,道,“梅某自当竭尽全力。”
··············
梅如瑜循着薛沉烟的神识进到薛沉烟的梦里时,入眼的便是一片繁华热闹。
眼下似乎正是庙会,街道两旁的小摊小贩一字排开,叫卖声不断,街心仙人巡游,街上人头攒动。
梅如瑜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薛沉烟。
她一袭柳色青衫,眉目柔和,怀中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左右的幼儿,正站在糖人摊子前。
摊子上用竹签穿起来的各色或人形、或动物、或植物的糖人栩栩如生。
卖糖人的摊主是个白发老人,老人用小勺舀起糖稀,在大理石板上飞速游走,动作如行云流水。
未过片刻,一个正拿着鸟型糖人的幼儿糖画便跃然出现在大理石板上,那幼儿神态与她怀中抱着的小儿别无二致,老人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微微笑了笑,又在糖人上黏上竹签。
薛沉烟怀中的幼儿显是对那糖人极感兴趣,嘴里咿咿呀呀,伸着白白胖胖的小手臂,身子在薛沉烟怀里扭来扭去,似想要去碰那糖人。
薛沉烟眉间含笑,眸色温柔,低声哄着孩子,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也不知她同怀中小儿说了什么,小娃娃忽地停止了扭动,一双乌黑的大眼看看糖人,又看看薛沉烟,转而又看看糖人,再看看薛沉烟。如此几番来回,纠结许久,最终还是朝着薛沉烟甜甜一笑,白白胖胖如藕节般的手环住薛沉烟的脖子,撅着小嘴儿“吧唧”一下,便亲上她白皙的脸,奶声奶气道,“要姨姨!”
薛沉烟噗嗤一笑,眼中暖意比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暖几分。
看着此情此景,梅如瑜似乎有些明白她为何会沉溺在梦中了。
往常他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薛沉烟时,她虽多半是笑着的,可眼眸深处似乎总有化不开的愁绪。
现在的薛沉烟,眼里看不见丝毫愁绪,连笑得都要比往常要明朗鲜活几分。
不一会儿,稀糖冷却凝结,老人用小铲刀将糖人小心翼翼铲起,笑眯眯递给薛沉烟。
薛沉烟道了声谢,含笑接过,拿给怀中的幼儿。
小孩儿看到糖人,眼睛晶亮晶亮,又抱着薛沉烟吧唧亲了一口,才接过糖人。
梅如瑜就在糖人摊子不远处的人群里看着薛沉烟,只见她一双眼完成了月牙儿,正拿出钱袋要付钱时,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抬首问道,“老伯伯,我还想要几个糖画,不知可否由我描述模样,您帮我画出来?”
她眼中满含期盼,叫人不忍心拒绝。
那老人显见也是个能人,听得薛沉烟如此要求,竟也未拒绝,反而是信心满满拍着胸脯道,“自是可以,老朽保证,只要姑娘您说得出来,老朽便定能为姑娘画出来!而且不像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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