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通过申请,并且签了合同。”
“今后,我算作是你们泛东盟外籍佣兵的一员……我会作为一名佣兵长,隶属本地总督麾下。”
“今后我会带领当地自愿加入的妇女佣兵队,与叛军和内鬼进行区域鏖战。”
“这里没有军校,但会有一些东方人愿意授课,并提供经费,让我继续驾驶机甲,在战场中实战。”
“罗特群岛今后的事态会越来越混乱,不少人都要被迫站队……要么选择投靠东方,要么选择投靠西方。”
“而我,选择你。”
她无奈一笑,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戳了戳白不言。
那举止充满挑逗,那爱意也真诚无比……
可白不言完全▅不起来。
“我想,我也许什么时候就死在军阀混战,或者外部势力干涉的反叛行动里了……”
“要是我战死了,你会不会想我啊?大先知?”
安雅的行为越来越过分了。
她甚至把一条沉重的金属长腿,放在了白不言腿上。
身旁的安吉拉则坐在一旁不言不语,莉莉则默默低头祷告……她们都安静地享用奶茶,仿佛没看到这一切。
两人喝的都是奶茶,只有安雅喝的是酒。
“行吧,我明白了。”
白不言长叹一气。
“你们这是都押宝在我身上啊。”
“可我真的只是个大学生……”
“不,你是先知。”
安雅用手指堵住他的嘴。
“你是唯一的唯一(the one),是预言中解救众人,建立灯塔国度的救世主。”
“就算除去那些神棍的狗屁预言,不去看你的行为和预言有多么相符……你也是个优秀的解梦师,强大的异能者,身价极高的大好青年。”
“你可以修正我的痛苦,治好我的心病,甚至戒掉我那个废物父亲的恶习——”
“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兴趣的男人。”
“你甚至改变了我的取向……”
话说到了这份上,已经近乎表白。
对一个即将参军,奔向混乱战场的女佣兵,并且还是有精神病史的残疾人来说……安雅的心态倒是不难理解。
没错,她完全破罐子破摔了。
“白,你知道吗……其实你第一次给我解梦之后……我当时就▅了。”
“后来我尝试过逃避,假装不和你接触……又或者后来抽空喊你来给我复诊复查……”
“我的天,那些其实都是借口。”
此刻,尽管身体已被撩起了欲望,可白不言脑中却想着另一些事。
面对女人疯狂的示爱,他只想起了其它的东西……
肆意修改他人梦,的确就是犯罪。
学姐从一开始说得就很对……解梦师,盗梦贼,二者的区别其实非常模糊。
安雅或许并非遵从自己的意愿,喜欢上了我。
这世上最脆弱,最不可靠,最玄学而不可控的东西……就是人的思想。
一点小小的改变,就会形成蝴蝶效应,改变无数东西。
从第一次,自己在梦中打动安雅开始,她就已经被我改变,被我洗脑了。
而且不止如此。
嗜赌酗酒的汉克或许也因我而死。
尽管这些并非我的初衷。
尽管我只是意难平……
尽管我没有刻意,没有带着功利心……
可这就是事实。
“……安雅,现在的你不是你。”
“你的意志被入梦影响了。”
白不言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两人的间隔不到一厘米,几乎鼻尖紧贴。
“你对我的好感,你的改变,其实……都只是一些操作和客观影响。”
“这些不是真的感情,是刻意的。”
没错。
唯有发自内心,自然诞生的感情才是真实。
人为制造的好感,便是虚幻。
存天理,灭人欲?
也许是出于偏执的“理性思维”,也许是出于良心的“职业道德”,又或是因为……习惯性的坦诚。
白不言没有利用她的好感,反而劝说起来。
可回答他的,却是迎面而来的柔软,温润……
安雅就这样迎上来,甚至没有闭眼。
两人轻轻一触,随即分开。
“哈哈哈……”
安雅牢牢将他抱紧,痴痴地笑。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被注射了激素的牲畜,只因冲动而交合,就不叫爱了,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
“真是个傻书呆子(nerd)……你们这些读书多了的人,都是这副模样吗?”
“总是无法整体看待事物,非要将精神和肉体割裂,总觉得精神的爱是高尚的,身体的欲望就是卑贱的,是这样吗?”
她说对了。
这个学历不高,读书不多的异邦女孩,将白不言一直以来魔怔而疯狂的心病,终于牵引出来。
此刻,白不言仿佛被点醒,脑子豁然开朗。
理性与感性的矛盾,刹那间冰消雪融。
难道……
“如果是我发情,为什么过去那些冒牌货的解梦师没有让我发情?为什么偏偏是你?”
安雅捧起他的脸,一声声质问道。
“你平日里动脑思考,难道就不是大脑激素,神经信号的作用了?”
“人的感情本就是激素和电流。”
“大脑是物质存在的实体,思想也是实际存在的化学与电信号反应……而为什么这些物质反应,物理反应构架出的梦境,却要偏偏否认它的真实?”
“我喜欢你,哪里虚假了?”
是的。
某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是红……
红也说过类似的内容。
现实与虚幻,物质与思想,唯心与唯物,一并双生,本为一体。
阶梯向上,是命运女神。
阶梯向下,是无尽虚空。
越是向上走,就越接近“真实”,命运和操纵。
越是向下走,就越接近“思想”,潜意识和三观。
世界没有真假,只有分层。
原来如此……
白不言仿佛有所顿悟。
一直困扰的心结如沙丘般崩毁,展露出庞大的,奇迹一般的建筑。
他头一次察觉到,灵能在体内澎湃。
“白,跟我们去梦里玩玩吧?”
“我特地也买了一台造梦机。”
安雅擦了擦眼角,突然转移话题,指向茶几上的盒子。
“你再过两天就要离开,以后可能见不到你了……”
“我们三个早就想好了……为你准备的送别晚宴,就在这场梦里。”
“那是个早已布置好的美梦,是你一直想尝试的……醉梦者们最喜欢的深层梦境。”
“没关系的,反正也只是做梦,不是吗?”
“你不需要负责任,也不用想太多未来的打算……”
“你可以放肆起来。”
“……好。”
白不言神情舒缓,从善如流。
既然认为梦都是虚假的……那在虚假的世界里,放纵一次又如何?
他明白安雅的意思。
“太好了……”
见他答应下来,安雅匆忙打开了造梦机盒子,取出几个头环,仿佛急不可耐。
她拍着胸口,小声地嘀咕着……
“你一定会更喜欢梦里的我……”
“只有梦里的我才更年轻可爱。”
“只有梦里的我……才有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