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双眼睛，两人一鬼，各自注视着对方，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很显然，顾杰查看储物柜的思路是正确的。
这地方必定有至关重要的线索，否则杨倩倩也不会把自己塞在里面。
就像故事里的巨龙总会把足以伤害到自己的宝物藏在龙穴中，杨倩倩的鬼魂也遵循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在看守足以影响她存在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顾杰看见了杨倩倩脑袋下有一本笔记本，上面几乎没有血污，这说明杨倩倩的鬼魂在进入柜子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触碰它。
为什么要特意避开？
这种问题几乎不需要思考。
顾杰知道胜利就在眼前了，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关键的线索，然后以最简单的方式完成任务。
可现在的关键是，他和法医直面了杨倩倩。
鬼在知晓人能看见它的时候，会自动触发攻击模式，并且至死方休，这是法医刚才在路上告诉顾杰的知识。
换句话说，顾杰和法医接下来的举动，足以决定任务的走向。
暴露，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什么安息执念解密都不用再去想，除了拼个你死我活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没暴露，那么什么都好说，只要按部就班的解密，任务还是简单模式。
但问题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已经对上眼的时候，真的还能瞒过杨倩倩，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吗？
顾杰和法医都没有动，心头却各自一沉。
看来多半是要动手了......
法医转着念头，余光瞥向了拿灭火器时放下的皮箱。
就在他准备战斗的时候，顾杰突然开口了。
“法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柜子很别致？”
法医：“？”
法医看了眼顾杰，没有说话，眼神却直白的透露出一个信息——兄弟，你在赣神魔？
还有，为什么要叫我法哥啊！我特么不是姓法啊！你知不知道这两个字在一起念出来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顾杰无视了法医的眼神。
他看着柜子，看着柜子里杨倩倩那狰狞恐怖的脑袋，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欣赏。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一样。
“杨倩倩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顾杰伸手点了点柜壁上的大头贴:“无论长相、性格、秉性，都是那种现代女性中很少见的类型，说是女神也不为过。”
“……啥？”
法医听蒙了，他完全不知道顾杰为什么要说这些东西。
“我曾经远远看过她一眼，那时候她在给一个病人喂药，她的动作轻柔，她的眼神满是关切，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她是用一颗真心在做这份工作，她把病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那一刻，我觉得她就是白衣天使。”
“说真的，如果不是知道她有男朋友，我肯定会追求她的。”
法医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话题会转到到这种奇怪的地方啊？
不是，咱们面前这么大个血肉模糊的脑袋你没看见吗？你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来这些话的啊渣男！不，渣女！
“可惜啊。”
在法医的视线中，顾杰以年轻女孩的形象叹了口气，眼睛中居然有泪光闪动。
“可惜我太过胆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顾杰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角，然后抬起头看着法医:“法哥，我想找出杀害杨倩倩的凶手，让她安息，你会帮我吧？”
“啊，啊？”
法医愣了下，然后一脑子问号。
顾杰看着他:“你不是说看过杨倩倩的遗物就会有发现吗？”
“啊？……啊！……对！”
法医看着顾杰的眼睛，又联系起他这一番话，总算明白了顾杰的打算。
他这是……在骗鬼！
以赞赏减少杨倩倩的敌意，将自己扮成一个痛失女神的暗恋者，然后合情合理的解释了二人打开柜子的理由——因为暗恋者想查明真相，想为女神报仇。
顾杰的反应速度无比迅速，应对得也非常得当。从打开柜子发现杨倩倩，到开口说话，他只用了十秒，就编出了一个非常恰当的借口。
不得不说，这场在当事鬼注目下的表演，真的把法医给秀到了。
可是，这真的有用吗？
法医对此信心全无。
杨倩倩是鬼，又不是傻子。虽然顾杰的表演声容并茂，堪称奥斯卡最佳男演员，但这场表演的观众不是人，它真的会上当吗？
法医不知道的是，除了最后一句话，顾杰都发自真心。
他心里转着念头，装作看柜子的样子，飞快看了眼里面的杨倩倩。
这一看，法医很惊讶。
杨倩倩怀里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转了个边，此刻正看着顾杰，眼神略显疑惑。
好家伙，这难道还是个恋爱脑吗？
法医心里吐槽，却也明白该怎么做，当即接上了顾杰的话。
他道:“这不是还没看嘛，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警察那边可能有证据，这也快下班了，咱们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医务人员发现……要不，先去问问警察？”
他这话其实是在隐晦的提醒顾杰——兄弟，咱们还是见好就溜吧，再待下去很可能被鬼看出问题，不得不干架啊！
然而顾杰明显不打算离开。
“发现就发现吧，我是来查案的，又不是盗窃，怕什么？来都来了，总得看看再说。”
顾杰说着，把手抬了起来，伸向了柜子。
法医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