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昏暗的房间里,美梦中断,饿醒了。
伸手摸了摸床头,昨日中午剩的半块馍馍不见了,也许是鼠兄先饿了,拿去吃了吧。
将头埋进被子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想起昨晚的晚餐,南瓜排骨,舔了舔嘴唇。
也许吃了会比不吃好,总比现在饿肚子要好,说不定还能借此再见到父亲。
自小吃不得一点南瓜,竟开始有些后悔。
反正天也该亮了,父亲应该不会忘记派人送饭。
饿得实在难受,翻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光秃秃的小院,幽幽叹气。
何时是个头啊。
终于挨到了天亮,万分期待送饭的下人……
时近午时,送饭的下人仍是迟迟未来……
天近黄昏,那人面无表情的端着饭菜来了。
兴奋的凑近一看。
南瓜。
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送饭的立于一旁,不耐烦的说道。
咬了咬牙,想哭,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泪水。
吃!我吃!拿起碗筷,大口的吞咽着。
这就对了嘛,你从来也没有任性的资格。送饭的下人露出了笑容,不忘催促道:快点吃,今个我事儿还多呢。
吃的很快,不时便将一大碗南瓜排骨吃了个干净。
送饭的下人满意的收拾碗筷,端了出去。
平静的看着下人离开,长长的叹了口气,忽然有些释怀。
躺在床上,抚摸着鼓起来的肚皮,感叹道:吃饱的感觉,真好啊!
渐渐地,五脏开始翻江倒海,意识逐渐模糊,心中了然,吃南瓜的反应来了。
生来丑陋无比,一出娘胎就吓死了接生的产婆,记事起就住在这个独立的小院,父亲勒令不准踏出半步。
模糊的记忆中,记得有个温柔的女子把自己抱在怀里,喂以母乳,只不过她的眼睛被蒙住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的自己。
想见她,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终日戴着面具,那块铁疙瘩差不多已经快要长在脸上。
趴在墙头偷看别人玩耍,结果吓到了弟弟妹妹,被父亲严厉呵斥。
送饭的下人冷冷淡淡,甚至言语侮辱。
罪大恶极,十恶不赦,长得太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出生第二日便被打入冷宫,直至今日。
四岁那年吃了南瓜,差点死掉,被灌了一桶皂角泡的水,把胃里东西全吐出来才捡回一条小命。过程生不如死,三日吃不下一口东西。
自那之后,南瓜便消失在了餐桌上,父亲还是有关心的,直到昨日。
兴许是时间久了,父亲忘了,下人们也忘了,我不能吃南瓜。
可饿地实在难受,活的实在难受。
吃罢,吃了就解脱了。
意识逐渐陷入黑暗,带着一丝微笑,希望再次睁眼,能顶着一张不受冷眼,不被排挤的脸。
不要求有多好看,丑点也没关系……
不醒,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