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重完全不懂这位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人物,为什么会把内心的活动完全表现在脸上。
他只有一个想法,救自己的亲弟弟。
小九从未见过老爷这种恐怖的表情,他有些害怕。
少爷明明在做正确的事情,老爷为什么会流露出恨意。
墨玄耳朵里又是一阵嗡嗡嗡。
作为上书房三名大臣中最年轻的一位,却是三人之首。
与他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功夫有极大的联系。
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想法,不随意流露自己的感情,这是他让人感觉难以捉摸、深不可测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他怒火冲天,完全压抑不住。
半晌,这位权臣长出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那个不好的想法,露出一个父亲,应该有的微笑。
“九重,你竟有如此把握。”
“父亲,孩儿愿意一试。”
墨九重小心翼翼的回答。
同时,另一个本心在幻想,治好了弟弟,我就是墨家的功臣。
那时候,嘿嘿,背靠老爹和师父,在玄武国,我就是最靓的崽。
赵太医好奇问道,“不知大公子有什么妙药可治此病?”
“赵太医,多谢你为家弟尽心尽力。不过,接下来可得委屈你了。”
“?”赵太医黑人问号。
“父亲,此事非同小可,稍有疏忽便功亏一篑。所以,接下来,关于弟弟的事,我要全盘接手。
所有的事情,必须我说了算,未经我允许,不得擅自行动。”
墨玄又仔细观察了儿子一会,从那张脸上看到了英勇无畏、救弟心切、胸有成竹,唯独没有别有用心。
“好,依你!”墨玄道,“张伯,从现在起,你负责协助九重。若有抗命者,你知道该怎么办。”
慈祥的张伯点点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是,老爷。”
墨九重一瞥之下,吓了一跳。
这一个个都不是好人,我想要师姐...阿不,师父。
“赵太医,对不住了,还请你在寒舍盘桓几日。”
第一刀,砍向了赵太医。
赵太医的表情僵住,正在捋颌下长须的手顿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是,要囚禁我?”
我堂堂太医院御医,你敢囚禁我?
墨九重看了老爹一眼,墨玄转身向赵太医拱手鞠躬,“赵太医,此事我会禀报圣上。
待此间事了,本官一定到贵府谢罪。”
赵太医双拳紧握,恨恨的盯着墨玄。
考虑到墨府家丁众多,权大势大...“老夫乐于从命。”
...
几位小娘按照自家老爷的要求,每日待在院中,墨九重让张伯重新找了乳娘,分别让李婶和夫人房伺候的丫鬟婆子待在一处,每日按时送饭,但禁止出行。
厨房的师父也都换了新人。
都是自己仆人,服侍墨家多年,难免有些怨气,认为大公子这么做不近人情。
难道我们合起伙来加害二公子吗?
对于这些,墨九重不加理会,暗自令小九去卖泡菜的小店附近盯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弟弟的饮食和乳娘的饮食,由他一手操办。
按照书上说的给孩子添加辅食。
都是些绿菜叶子切成沫熬成稀粥。
别说,那小嘴吃的还挺欢实。
纤细的胳膊腿手舞足蹈,惹得旁边的墨九重哈哈大笑。
暗地里,张伯找了几名在京师颇具名气的医生,每个人互不相见,工作呢,也只是对买进府里的蔬菜肉食验毒。
开始几日,墨殊还是会吃什么吐什么。
墨九重对此不以为意。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么大的孩子,即便对症,没有半个多月也不会有太大起色。
语飞兰的卧室中,墨九重伸出手指头逗弄弟弟,小家伙黑溜溜的圆眼睛看着满脸傻笑的哥哥,用小手使劲抓住对方的一根手指头。
语飞兰侧躺在卧榻内侧,慵懒的神态充满成熟女性的魅力,欣慰的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两天前听说墨九重在父亲面前大放厥词,说能治弟弟的病,这位贵妇人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还是荒谬。
墨九重有什么本事,当母亲的能不知道?
跑马斗狗斗蛐蛐,赌牌喝酒打架...样样精通。
至于正事,她歪着头想了很久,还真没想出一样。
连御医都毫无办法的杂症,他不可能治好。
但丈夫用一个奇怪的眼神制止了她的疑问。
治就治吧!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接下来儿子的一系列骚操作几乎亮瞎了她的眼。
换掉和墨殊饮食有关的所有人,暗自命小九外出盯梢,禁足小娘。
这位蒙元国曾经的三公主也不是泛泛之辈,第一反应是家中出了内鬼。
小儿子中了毒。
墨九重和弟弟玩了一会,向母亲和在一旁沉默的父亲告辞。
目送墨九重关了屋门,墨玄这才深深吸了一口,心情放松。
大儿子在时,他觉得对方就像一条毒蛇。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多年的生活阅历和史书记载告诉他,这很有可能。
他看了眼旁边新来的侍女,向她们摆了摆手。
“都出去,我和夫人有些话说。”
...
李婶是张伯远房侄儿的妻子,三十岁的年纪,来京已有七八年,一直在墨府伺候。
因为张伯的关系,她在夫人身旁服侍,地位比起普通丫鬟婆子还要高些。
语飞兰对待下人极好,她又是贴心人,时常能得到赏赐。
多年来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只为报答夫人的恩情。现在竟落得囚禁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