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云素对季亦泽说道：“生死并非是对立的，死得其所也是大义，也是作为生的证明，任何时候不要违背你自己的原则。”
云素的一番话对于季亦泽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过于深奥，但她知道季亦泽跟随季长骋读书学习，能够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
“娘亲，那如果有朝一日，我为了救咱们这个家，必须要违背自己的原则呢？”季亦泽一本正经的看着云素，“那我该如何取舍？”
云素揉面的动作微微停顿了片刻，她说道：“原则和底线是你自己立下的规矩，你能违背一次，日后就能够违背更多次，何况这个家有我和爹爹守护，轮不到你去做出取舍。”
“你娘亲说的对。”季长骋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有爹娘在一日，必定不会让你处于两难之地。”
云素和季亦泽都扭头看了过来。
他们母子只顾得上聊天，压根不知道季长骋何时回来的。
“爹爹，你都听到了？”季亦泽放下手里摆弄的那些月饼馅儿料，朝着季长骋走去。
“嗯，爹爹都听到了。”季长骋揉了揉儿子的脑门。
“你娘亲的话，你要铭记于心，男子汉大丈夫要立足于这个世道定要经历一番磨炼，这些过程或许刻骨铭心痛彻心扉，但也是你的财富。”
季亦泽点了点头，“孩儿铭记于心。”
“好了，去院子里看看爹爹新做的罗汉榻，你若喜欢给你挪去用，把你屋里那个旧的搬出来就成。”季长骋说道。
“多谢爹爹。”季亦泽很清楚爹爹的木雕手艺，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院子里看看，可迈出一步后又扭头看向云素，“娘亲，这月饼的馅料我还没弄完。”
“你去吧，我留下帮你娘亲。”季长骋说道。
季亦泽闻言扭头就往院子跑去。
“我和亦泽的谈话，你当真都听到了？”云素问了一句。
今日去镇上遇到的事情她并未告诉季长骋。
她带着兄妹两人回家时，院子的凉棚下都是木屑，季长骋还在全神贯注的干活，她就没有打扰。
“嗯，都听到了。”
季长骋走过去洗了手，打量那些月饼馅料，犹豫着该如何帮忙。
他继续说道：“从你们的谈话我也能猜到几分，除了遇到云莲的事情，在元府，亦泽和元华必定聊了不少朝堂政事。”
云素愣了愣，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多逗留了片刻。
区别于打猎时的穿着打扮，今天的季长骋穿着蓝白色的窄袖长衫，整个人显得肩宽体阔，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愧是前朝重臣之子，即使落在了山沟里，也依旧是人中龙凤。
“我当时去元府见秋霞，不知道亦泽和元华少爷具体聊了什么，但听遗憾说应该是登科入仕的元华少爷对新颁布的律法有些不认同，觉得过于残暴。”
云素轻描淡写的说着，唯恐季长骋从这话里联想到家仇国恨，赶紧指了指案板上的这些月饼馅料，迅速调转了话题。
“这是我从镇上买回来的食材，各种馅料的月饼都要做点，你既然要帮忙，我和你详细说说。”
季长骋点头，好奇的问：“你要多少种馅儿料，我怎么还看到亦泽没剥干净的鸭蛋？”
“盐蛋黄的月饼，你没吃过吧？”云素抬眸，对着季长骋露出个浅笑，“我最爱吃鸭蛋黄，所以就做个鸭蛋黄的月饼尝尝。”
季长骋看到她的笑颜，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没再琢磨什么新颁布的律法，一门心思的听云素介绍这些月饼馅儿料。
“我为了方便区分不同口味的月饼，所以包馅料的面饼也用了不同颜色，金黄的是鸭蛋黄，米白色的是白芝麻和花生碎，粉红色是豆沙。”云素说道。
她将压花的模具也拿了出来，季长骋这才发现这些模具都是他之前雕刻的那些药膳糕点的花纹。
“你用这个模具，那月饼做出来不是很小吗？”季长骋问。
“我们一家四口加上隔壁的翠兰母女都是爱吃甜食的，月饼的个头小一些，各种味道都能吃到，何况馅料都比外面卖的分量足。”
云素解释道：“中秋节讲究团圆的寓意，月饼做的太大掰开吃，那还如何团圆呢？”
“原来如此。”季长骋笑着点头，按照云素的说法开始帮忙剥鸭蛋黄。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时辰，才闻到了月饼的香味。
中秋将近，夜里的温度还不算太冷，明月高挂，星辰点缀，云素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吃着月饼，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爹爹，娘亲好厉害，这月饼真好吃。”季亦涵拿着豆沙馅儿的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的说道：“我去给胖丫送月饼时，她竟一口气吃了三个，翠兰娘娘都怕她吃撑了。”
季亦泽也咽下嘴里的月饼，点头补充道：“这味道有甜有咸，真的与众不同，外皮薄而脆，但馅料很足，我以前只吃过甜的口味呢！”
“你们喜欢就好，别只顾得吃月饼，娘亲还做了酸菜鱼，没有鱼刺的，你们尝尝。”云素知道季长骋爱吃鱼，特地做了一大份酸菜鱼。
季长骋看着热气腾腾的酸菜鱼，里面的酸菜是翠兰送的口感脆爽，还有豆芽和绿色蔬菜点缀，那处理过的鱼片在鲜味十足的汤汁中显得亮晶晶的。
热油泼上香料，汤汁变成了金黄色，看着就有口感。
“好吃，就是太烫了。”季亦涵吃了一口，称赞之余，连连吹气。
云素有些心疼：“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爹爹会抢，他最爱吃娘亲做的鱼，之前的糖醋鱼，爹爹都吃了个干净呢！”季亦涵控诉。
季长骋也不辩解，而是埋头吃鱼，还不忘记再拿一个鸭蛋黄的月饼。
“娘亲好偏心，我爱吃猪蹄，娘亲不是买了嘛，怎么没给我做呢？”季亦涵撇了瞥嘴角。
季亦泽赶紧提云素辩解，“娘亲给你炖了猪蹄，我亲眼瞧见的，就在厨房呢。”
“我去端过来，猪蹄要小火慢炖，炖的软糯细烂才好入口。”云素起身去了厨房，很快就端着最后一道菜走了过来。
热气透着鲜香，这满院的香味馋哭了角落里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