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难道你多年前铸成的错，今天还要再来一次吗？”
杜婉华见婆婆为了支持卓曦和殷梨白竟不惜对她撂下狠话，一时心急，话不过脑子便脱口而出。
“婉华，连你也要来怪我了吗？”卓老夫人凄凉一笑，不禁老泪纵横。
想起当年，卓老爷子拆散了卓垚和邢丽娟，两年之后，她才顶着非比寻常的压力，把发小托孤的女儿杜婉华介绍给儿子认识。
如果当时卓垚和杜婉华有任何一方不愿意，她不会强按扭头吃草，比他们结婚。
认识是她牵的线，可是婚姻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想不到，过去这么对年，杜婉华竟说出是她铸成的错，卓老夫人怎能不伤心欲绝。
“妈妈，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杜婉华发现自己失言，后悔不跌，想上前伸手搀扶卓老夫人，被卓老夫人拂开了。
而这个时候卓曦已经拉着殷梨白上前，腾出一手来揽住奶奶。
“我没事，快把结婚证要回来。”卓老夫人稳住心神和身子，示意卓曦不要乱了阵脚。
“照顾好奶奶！”卓曦如醍醐灌顶，不由对着尚在元神出窍中的殷梨白交待道，退后一步把奶奶的手交到她手里。
“妈妈，把结婚证还给我。”而他自己则来到杜婉华跟前，对她伸出手来。
卓曦态度强硬，却带着哀求的眸光和语气。
这个样子卓曦，作为他妈妈的杜婉华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儿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乎哀恳地求过她这个妈妈，杜婉华的心登时碎了。
卓曦三岁出头，她既改嫁给了徐蔚华，她总是拿必须离开卓家那个伤心地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以换得良心的安宁。
可是自此，她几乎没有照顾过这个儿子，而她也总拿公公卓燊阻拦为借口为自己开脱。
所以时间一长，她真的忘记这个儿子其实是需要母爱的。
可是说她的母爱只给了徐昕和徐瑾，对这个大儿子她几乎只是生了他，而这个生命也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当初知道了他和殷梨白的恋情，她心里只是担心伤害徐昕而没有考虑过卓曦的感受。
一直以来，卓曦在她心目中被定性成铁人，可以无需情爱地过一生。
而她直到此刻卓曦的这个哀求，才认识到这些年来，她一直沾沾自喜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对她尊重有加的幸福家庭生活，竟是以牺牲卓曦这个儿子为代价换来的。
最可恨的是，她不但不感激儿子的以怨报德，反而利用他的孝心来伤害他。
“对不起，对不起……”杜婉华想到这些年来对卓曦近乎冷漠的疏忽，不禁上前扑到他怀里喃喃哭诉。
殷梨白从泪雾迷蒙中，看见卓曦的后背轻轻的颤栗。
片刻后，杜婉华从卓曦怀里退出来，打开包包准备拿出那两个小红本子还给儿子。
“婉华，你糊涂了吗？”这个时候张云霞猛地上前拦住杜婉华。
张云霞的话如一尾利箭射中杜婉华，使她骤然停止手来。
对啊，她赶过来的目的不是来观礼的，而是来阻止他即将酿下的苦果。
“卓曦，能不能先让妈妈私下和你说几句话？”杜婉华重新按住包包口，扬起泪眼向祈求道。
“是啊，卓曦，我们先和你说几句话，如果到时你还是决定要与梨白结婚，阿姨再不拦着你。”张云霞紧接着在一旁附和道。
“你们要说什么就在这儿说吧！”卓曦铁青着脸，从紧绷的腮帮可以看出他在紧咬着牙关，以抑制暴涨的情绪。
张云霞和杜婉华对视了一眼，均露出为难的神色，最后张云霞沉不住气踮起脚尖对着卓曦的耳朵说了句话。
卓曦听了张云霞的话，脸色陡然一变，诧异地看向杜婉华。
杜婉华对着他痛心却又无奈地点了点头，以证实张云霞的话。
卓曦瞬间略显慌乱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接着回过头来隔着几步距离失神地望向殷梨白。
殷梨白此刻泪水兀自顺着脸庞蜿蜒不息，忽见卓曦回头看她，下意识地抬手胡乱抹了几下，心底里不愿再给卓曦添乱。
卓曦只是望了一眼便过头去，再次把手伸向杜婉华。
“妈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先给我吧！”他的话再无半分气势，俨然一个战败的将军在向对手奉上降书。
“卓曦，你别听她们的！”身后卓老夫人焦急地提醒他。
“卓曦，妈妈，妈妈对不起你！”杜婉华哭着从包里拿出两个红本子放在卓曦手上。
一旁的张云霞功成身退地后退了几步，瞟了不远处的殷梨白一眼，眼里闪过怨恨歹毒的神色。
卓曦双手握着两个结婚证，颓然转身翻开一本，再一本，目光避开翘首期盼的殷梨白。
忽然，在大家猝不及防之下，疾步跨到办证窗台前，倾过身体，把其中翻开的一本证书塞进钢印下面，亲手压下手柄。
旋即，就在众人尚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之际，他已经抱住未回魂的殷梨白吻了下去。
大厅里传出一声不甘心的尖叫，接着便是啪啪的鼓掌。
只是尖叫丝毫没有影响到卓曦和殷梨白拥吻的专注，掌声却却令他们越发深情。
激吻混合着咸的泪水，可是殷梨白自己知道她的心里甜如蜜糖。
就在她快要窒息之际，卓曦移唇到她耳畔，喘息撞击着她的耳朵。
“我可能无意中造了孽，可是不管你原不原谅我，现在你都已经是我合法的妻子了！”他这样说。
他的话里满含着强烈宣告的意味，还有愿望达成后的喜悦，历经困难的如释重负，以及难以察觉无助。
“别怕，别怕，不管你造的是什么孽，我都会原谅你，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呀！”安慰的话几乎是一种本能，从殷梨白的口中说出来。
殷梨白那一刻并不知道卓曦所说的造孽是什么，有多严重。
她只是认定一个愿意违抗母命亲手给她一个身份的男人，她这一辈子绝不辜负。
“卓曦，你这个负心汉，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是不是因为蓉蓉带病回来，才不愿意娶她了？梨白，你行行好，别和我的蓉蓉抢男人好不好？求求你看在我们家蓉蓉和孩子在外漂泊十几年的份上，别让她们娘俩，一回来就没了丈夫和爸爸，可不可以，梨白？”
张云霞抢上前来，瘫倒在卓曦和殷梨白脚下，捶胸顿足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