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匠营,乃天义军打造维修军械之所,诸如攻城云梯,辎重车辆,皆出于其中。
山脚之下
匠营主事官冯老苇正指派着手下匠人将砍伐来的树木打造成云梯,营里却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冯老抠,数日不见,你咋像坐拥几房姨太太的老财主似的,瘦成了皮包骨头
快说
你老小子是不是营里偷偷藏了个相好,日夜无度被榨干了?”
“李小子,放你的狗屁。俺老苇行的端坐的正,不愧于天,不委于己。再敢败坏老子名声,俺老苇提刀撵你三条街。”
不同于相交尚浅的张罗俊等人,在李业刻意结识之下,诸如军需官曹宝,匠营官冯老苇等,皆可谓相交莫逆。
先前威固城中,他便伴着曹宝与冯老苇“顶风作案”喝酒数次,其后更是将威固制作铜炮的匠人无私奉献至他的匠营
由此,冯老苇骂归骂,却没动气,反而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迎了上来。
“李小子,你可是头发丝都是空心的主,说说吧,此次惦记上俺老冯的啥了
凭咱这关系,尽管说
反正不会给…”
看着面貌沧桑,说话间花白胡子一抽一抽的冯老苇,李业禁不住有些伤感
据曹宝一次酒后失言,他可是知道冯老苇的全家十二口都死绝了,如今仅剩下他一个快入土的老汉苟活于世。
明白冯老苇忌讳此点的李业,遂当做不知地调笑道
“能惦记什么,还不是惦记冯老哥的手艺。整个天义军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冯老哥在木工手艺上,那可是个顶呱呱的牛。”
听到夸赞自身的把事活,木匠数十年的冯老苇瞬间绷不住,大笑了起来。那掉了三四颗牙的牙床,更是漏气般发出清晰地丝丝音。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怪不得军需老曹宁愿挨旅帅一通臭骂,也要把你的二团养的肥肥的。”
“那是老曹讲义气”
说着话的李业凑到其身前,舔着脸笑道“冯老哥,听说你会打造投石车,是真是假?”
瞬间明白其来意的冯老苇上上下下打量了眼李业,露出了看白痴似的目光
“那天南关关高墙厚,又是军事要塞,你李小子不会以为投石车能拿下这固若金汤的硬骨头吧。”
对此李业哈哈一笑,神秘兮兮道
“哪会有那般妄想,不过确有其用罢了。老冯你只管造,需要的木材啥的,我自会让手下送过来。”
见李业没有细说的打算,冯老苇深深地看了其一眼,遂豪迈笑道
“兄弟间没啥说的,这差事儿我老冯接下了。
数量和时间可有要求?”
“多多益善,时间嘛,就在这两三日”
……
随着走回营地,李业便看到一个子矮小的少年在耍弄着一把大刀,舞舞生风之下,还颇有些威势。
“团尉,你帐议回来了?”正聚精会神观看着的曾婉妹,意外发现了李业的到来。
李业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舞刀的少年
只见场中少年,大刀在手,如臂指使,大开大合,刀起刀落间,锋芒毕露。
见李业看的入迷,一旁的曾婉妹也不忍心打扰。直至演练完毕,其才笑眯眯地将正在演练刀法的少年叫了过来
“狗子,快见过团尉大人。”
面色黝黑带些少年朝气的狗子,经曾婉妹多次呼唤,才不情愿地走至李业身前。
“李团尉!”少年生硬的抱拳见礼,两眼中满是不情愿。
他可清楚的记得,威固城外,他不管如何的祈求,眼前这心狠的团尉都拒绝他加入天义军,丝毫不愿给他母亲小弟一条活路。若不是他的“阿哥”心疼他,将其带入营中,说不定他一家仅剩的三口,早已饿死于荒野之中。
“狗子!”见自己的小弟如此没个样子,曾婉妹担心地愠怒道。
“阿哥!”见曾婉妹生气,少年瞬间如泄了气的鸭子,认错般应了一声,便低头杵在了一旁。
目睹这一幕,李业自然明白了缘由。感慨一声少年心性,敢爱敢恨之后,毫不在意地看向了曾婉妹
“婉男,这是认了一个小弟?”
见李业没有发怒,曾婉妹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整理了下衣角,笑眯眯地摸着一旁少年的头道
“我看狗子亲切,遂以弟弟待之,也将其带在了身边。”
见此,李业同样伸出了手,也打算摸摸这颗犟驴的脑袋
不料
却被机灵的狗子直接躲过。
对此,李业也不懊恼,讪讪一笑后直接进入了正题
“狗子,刚才你所演练之刀法,可有甚名堂?”
看了眼担心注视他的“阿哥”,本不愿搭理李业的狗子,咬咬牙道
“那乃是我家传的刀法,名为破军刀法,据说是我祖父传下来的。”
“可再演示一遍?”挟曾婉妹以令狗子的李业,毫不担心其不听话。
事实也正如他想
出于无奈,狗子只好当着李业之面,从头开始演练起祖传的破军刀法。
“不错!”见其舞到精彩之处,李业忍不住赞扬一声。同时,一股巨大的惊喜弥漫在他脑海里。
这破军刀法,竟然是一部大开大合,适用于军旅的刀法。若能将其传下去,令手下兄弟们学习操练,定然能够快速地提高二团的战斗力。
“狗子,你过来”
想到这里的李业,目光灼热地注视着狗子,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容。
一番“波折”之下
英明神武的李业,自然顺利地拿到了这门刀法。
当然,拿人手短
李业便将立了大功的狗子扔入了亲卫之中,并由曾婉妹直接管辖。其外,大量的粮秣也送到了他在属营中的亲属手中。
……
“团尉,此次帐议旅帅可定下了攻取天南关的章程?”二团驻地中,一营营尉牛十好奇的问道。
笑着拍了拍牛十的肩膀,李业故作高深地回答道
“章程不章程,一日之内自会见分晓。”
“嗯?”感觉听了犹如没听的牛十,瞬间感觉脑子一团乱麻
对此,李业并未详细解释,而是看着正在抓紧操练的二团士卒出了神。
他也在等
明白计划必定会被张罗俊禀报于杨开山的他,同样在等旅帅下达的正式命令。
到了那时
他的两千余“精锐”,必将化为一道洪流,冲向那荒山野岭,将天干物燥的干柴带回营中,而后,静待那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