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琬俩人一前一后踏进徐家院子,立刻被正屋的说话声吸引。
细碎的争论声可以听出两道模糊熟悉的声音。徐琬越过褚渊的身前,径直朝着吵闹的屋子走去。
砰砰砰……
她举起两条细胳膊,同时朝着门板敲得咣咣咣直响。
仰着头,大声唤道:“爹娘,你们在屋子里说什么呢?你们闺女回来了,也不见你们出来迎接我……”
徐琬状作哀伤地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没人疼没人爱,我就是那孤零零烂在地里的小白菜…”
话落,咣地一声,屋门大开。
陈氏一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留情面地接茬道:“哟…小白菜也会自己找上门来啦?”
陈氏的目光往后一跃,甚甚地落在徐琬身后,站的笔直挺拔的褚渊身上。
不似面对徐琬是隐忍着欢喜,陈氏一触及褚渊时,脸上立马露出和善的笑容。
陈氏笑道:“褚渊也来啦?”
显然他的到来令陈氏感到惊讶,由此可见这位女婿对自家闺女很是看重的。
落后一步的徐忠嚷嚷声从后面传来,“阿兰啊…你说谁也来啦?”
徐忠像一桩柱子一样,脚步沉重地跨出门槛,疑惑地抬头看向院中,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啊———”
“是闺女回来啦!”
这会儿徐忠自然而然地忽略掉面目冷硬的褚渊,一心扑在宝贝闺女的身上。
他转悠着眼珠子,不断地打量着徐琬上下左右一圈,确定她完好无损后,他满意地点点头。
徐琬全程笑脸盈盈任他打量,等到注意到徐忠满意的神色,她向前一步,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转而又往另一旁的陈氏看去,“娘!”
此时,徐家三口人一排站立,而褚渊则独自一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显得尤其的寂寥单薄,看过去十分的可怜无助。
褚渊轻声道:“岳父岳母。”
再多的话在三口人团聚的时分出现,都显得多余。
徐忠正忙着稀罕闺女,陈氏倒是笑脸相迎,招呼着他进屋子里坐。
“我琢磨着今儿徐琬这丫头得了口信,应当会赶回家里来。正和你岳父说着呢,家里先准备好吃食,等你们来了就有的吃…”
听到这话,褚渊一本正经地鞠下头,说道:“岳母辛苦了。”
听的陈氏很是欣慰,觉得这位女婿当真是越看越顺眼,配他们闺女那是顶顶相配的。
陈氏给旁侧的父女俩人使了眼色,笑着说道:“走,别在外面杵着,咱们到屋子里坐。”
一行四人陆续走进中屋里各自落座,陈氏提起水壶,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到褚渊的面前。
“近来越来越冷,你们一路过来肯定是要受风吹,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褚渊道了声谢,却将茶盏先行递给了徐琬,他温声说道:“你不是一路上喊着冷,快喝一点暖身。”
见状,徐忠夫妻二人颇为意外,实是没想到褚渊竟会体贴入微至此…
徐忠惊讶一瞬,随后又作出不以为然的面色,向陈氏努努嘴,刚要开口说话。
桌下一只绣鞋捕捉时机,狠狠踩了下去。
“啊……”
徐忠忧伤地挪眼看陈氏,委屈道:“阿兰你为什么……”
那两字踩我,掐止于陈氏布满威严的目光中。
陈氏匆匆瞪他一眼,正过脸来面色淡然地说道:“你爹就喜欢咋咋唬唬,习惯就好。”
徐琬接过褚渊递过来的茶盏,盏身温热,立时将冰凉的掌心烘暖。
她舒坦地眯了眯眼眸,破天荒地耐住性子,不去揭穿中年夫妻俩。
这边厢,陈氏又倒了一杯热水放置在褚渊的面前。
收敛心绪,缓声说道:“你们应该听说了吧。家里也不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主要是行舟那小子,瞒着我们俩偷偷去附近村子,一姓杜的武师傅家中,跪着求人收他为徒……”
陈氏只要想到那副丢人的场面,面色总会变得一言难尽。
“人赶也赶过,轰也轰不走…这是碰巧遇到个同村的人在那个村子里走亲戚,累的人跑一趟咱们家里传话。要不然还不知道那小子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见陈氏说起那不孝子干下的蠢事,徐忠脸庞一黑,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当时,那小子抱着人武师傅的大腿忘情嚷嚷着:师傅在上,受徒弟一拜。往后师傅说抬腿,徒弟不敢踢腿。师傅说舞刀,徒弟不敢弄剑……
徐忠夫妻俩从来没有想过那小子竟然也有口舌快过脑子的时候,讶然于当场。一时都忘了他们是来抓人回去,而不是站在门外看得有津津乐道……
褚渊一时有些坐立难安,他毕竟是上任不久的新女婿,不好当着岳父岳母的面指责小舅子的不是。
黑眸求救似的偷偷看向徐琬,两道眸光暗自相撞,心思交换的无声无息。
徐琬捂着嘴噗呲一笑,宛如身临其境一般。
只要想想那副场面,徐琬都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是喜剧电影里的最佳笑点。
她不合时宜的笑声惹来徐忠夫妻俩人的注意,徐琬笑够了才道:“我觉得他可能更适合唱戏。”
戏子无情,身份卑微。
若世人最看不起的便是为戏子者,就算是庄稼人也是如此。
徐忠两眼一瞪,不满地说道:“哎哟,闺女,你说的是什么话?戏子还不如武夫。”
陈氏眼仁一转,即刻想明白徐琬的用意。即是闺女有招,她又何必去愁苦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