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苗睡醒后,一个人摸到厨房,锅里有留给她的早饭。
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还是温着的。
可惜邓苗早已厌烦这种穷得叮当响的吃法,想不明白方家有必要这么省吗?换点甜羹、糕点也好啊…
她立时露出日日如一的扫兴神色,不大高兴地撇撇嘴,顿时没了胃口。
草草吃了几口,她便将筷子扔在一旁,偷溜出家门。
邓苗漫步走在路上,时不时踢颗石子撒气。村子矮屋一片,然而她却无处可去。
“对了…”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落寞的神色既逝而去,忍不住加快步子蹦跳起来。
不多时,熟门熟路地推开敞开的院门。
她听得屋里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说话,好奇心生起,一时也忘了开口唤人。抬脚慢慢向传出声响的那间屋子靠近。
因她不断在靠近屋子,所以杂碎的声音听得逐渐清晰。
“……说是他们方家打算在自家宅院里开学堂…由方先生亲自教书…”
“……”
里面的说话声仍在不断的传出,即将走至大门前的邓苗却突然地停住了脚步。
一双眼瞬间变幻无常,她心里琢磨着听到的消息。要是能够在学堂占据一席之地,义父是不是就不会再对她那么冷淡了?
原本打算来找徐琬显摆显摆从前,此刻邓苗改变主意,确认屋里再没有什么可听的话后,她匆匆转身,狂奔离去。
翻过一段小坡即到方家。
邓苗顾不上跑得气喘吁吁,慌忙地用肩膀撞开大门,直奔书房。
“义父!我听..听说您要在家里开学堂…是真的吗?”
书房里,方隋坐姿端正地坐在书案后捧书看着。倏然,书房门被奔进去来的人撞得吱呀吱呀响,使他无法漠视。
抬头望去,瞥见邓苗一身狼狈地扶着门,不断地喘着粗气,一张脸都涨红。
方隋蓦地露出不悦的神色,蹙眉沉声质问她:“邓苗,我此前可有跟你说过,莫要不敲门进书房。”
邓苗眼睁睁看着方隋那张本就严肃的脸,转眼变得乌云密布,内心深处的畏惧使她手脚无处安放。
哪里敢承认她根本没把他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更别提记得这回事……
因于生身爹娘的宠溺的缘故,邓苗的性子养得天不怕地不怕。即便一时屈吓于方隋的威严中,仍旧不知深浅,按照心里所求去行事。
邓苗露出一抹违和的笑,她稍动眼睛,尽量不去直视方隋的幽深难测的双眼。
“呵呵…义父,是我莽撞了。下回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不等方隋再次出口冷声训斥她,邓苗灵敏地抢夺主话权。
这回态度谦逊,声音明显变小,急切地询问道:
“义父,您是真的要开学堂?”
方隋心知今日不说个明白,这难缠的丫头肯定是不会轻易离去。
他烦躁地揉着眉间,不大耐烦地回了一道“是”。
闻言,邓苗满心雀跃,她毫无掩饰脸上泄露出的高兴。
殷切地问道:“义父,我爹死前也给我请过女先生,不如到时候我也在学堂里讲课吧?”
她一派天真的语气令得方隋惊吓不清,真当他不清楚这丫头实际里有几斤几两,若是如她所说那样,简直是误人子弟。
方隋知道她安稳不了,可没想到她有胆量琢磨这件事。
先生是什么?
经纶满腹、腹有诗书、眼界辽阔……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遍世间万物,能以文书写出荡魂摄魄的博文,方能以区区学子之名示人。
一个妙龄少女,入腹的粮食都没有先辈喝过的水多,想要凭借着腹里文墨教授与人,当真是天真。
方隋眼色一沉,意味不明地凝视着邓苗,霎时令她毛骨悚然。
紧接着,一道严苛的声音传入邓苗耳里。
“邓苗,你见过我何时对你宽容过?时今你爹娘早已入土,这世间可不再有纵容你的人。”
“别说先生,你想进学堂同小童争的一席之地,都争不过人…别异想天开了。”
短短几句话,足以令她颜面无存。
可惜,邓苗习惯了方隋一出口便挑着最严重的话说。
邓苗丝毫不以为意,她嘟囔道:“我怎么就不能当了…这乡下地方,那些孩子野得跟什么一样…哪能跟好人家的相比,绝对笨的出奇。”
“要是我也当先生,义父你也能轻松一些啊…”
话音刚落,方隋重重搁下茶盏,呵斥出声:“出去。”
邓苗再不敢吱声,决定等学堂开后再谈不迟,到时候她抢占先机,他还能当着学生的面不承认她啊…
那丢的可是姓方的脸。
……
褚家。
林桃母子小坐片刻,襁褓里的小娃娃逐渐转醒。似乎是对周围的环境陌生,嗷嗷大哭起来。
林桃无法,只能先行跟徐琬道别。
目送着人影远去,徐琬徐徐转过身。
就见褚渊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坚定不动地直立在身后。
她着实让他不动声响地出没吓了一跳,白皙的手掌搁在胸口轻拍,安抚因惊吓乱跳的心脏。
提起眉梢责怪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要是心脏不好,我得当场厥过去。”
她一点不夸张,听得褚渊面露愧色。
黑眸心疼地看着她,曲张的手臂顺上她的薄弱的后背,轻柔地抚摸着。
“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走出声,让你有所察觉。”
徐琬摆摆手,高高大大的男人一副稚嫩的口气…恍惚间,让她怀疑自己是在长辈训小辈,生生老了几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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