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贪令智昏,鬼魅祸人心。
李高说到这里,神色中露出一丝心有余悸的惊恐:“我当时脑子一懵,随即……”
换了正常人看到这一幕,非得吓出一身冷汗,转身就跑不可,可是他正愁没法改运,反倒是欣喜若狂,也没看清这句话的后半段是什么意思,只盯着“逢赌必赢”、三畜供奉了,当即连磕九个响头,麻溜的跑了出去。
到了街道,咬牙花了大价钱,买了三只鸭、三只鸡和三头羊,要就要三倍“逢赌必赢”!
然后弄了个平板车推进来,又学着影视剧中的样子,摆好三畜,前面放着一只香炉,烧上三炷香。
完事又是九个响头,一迭声道:今天要是赢了,我天天给你上贡品,阿弥陀佛神仙保佑。
拜完神,连家也没回,直奔地下场子。
果然!转运了,而且运气好的出奇,连赢二十七把,瘪十也能通杀,把其他人脸都输青了,认为他是不是抽了老千?
场子老板也带着人过来,沉着脸盯着他。
李高“身正不怕影子斜”,心说这是神仙护佑,我怕啥,为表清白,扒掉外套光着腚,大手一挥:接着整。
接下去,又赢了二十七把。
大伙见他这幅鬼样子,偏偏一直赢,都直呼邪门,场老板也很无奈,劝他见好就收,明天再来吧。
李高数了数钱,四百三十六万,心说成,差不多搬回本了,该把老婆孩子接回家,炫耀炫耀,明天继续赢。
在红花花的现金下,他媳妇果然跟他回了家,并且喜笑颜开的做了一桌子好菜,夫妻俩小酌了一杯。
李高觉得自己在媳妇面前从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不由心里飘飘然。
这边吃完饭,正准备和媳妇温存一下,就见床上出现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赌赢了?说好了祭血脉至亲呢?”
这行字只有他能看见,老婆来回过了几遍,也没有发现。
李高这会儿清醒了很多,心说是那破庙判官找上门了,但是三畜好弄,血脉至亲是什么?
那行字发生改变:“血脉至亲就是你的儿女!祭祀给我!”
李高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但用孩子祭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连忙开口求饶:神仙老爷,你要其他的都成,这儿子可不行啊,我三十大几了,就一个儿子!
床上的字不再变幻,而是化成一缕黑烟,卷向另一边坐在小板凳上洗脚的儿子。
不可以!
李高正要扑过去,那缕黑烟绕着小男孩转了一圈,去而复还,再次化作一行字,有些气急败坏:你这孙子,人品堪忧,命运稀烂,这儿子和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你哪来的血脉至亲,我所拖非人啊!
李高懵了,这话太好理解了,缓缓转头看向儿子,冲着空气大呼小叫:胡说八道,不可能!
那行字再次出现:也罢!也罢!既然没有血脉至亲,不如我把你吃了吧,你这赌鬼留在人间也是祸害!
随后,李高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随之倒地。
等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一处阴惨惨的地方,四周白骨森森,旁边架着口大锅,柴火正旺,锅里大红色汤汁咕噜噜冒泡。
一只黄色大狐狸,穿着马褂小坎肩,拿着勺子在大锅旁搅拌。
前面一群人排着队,李高站在最后,身上捆绑着老山参一样的东西,手脚不能动。
这时最前面一人,被那小坎肩狐狸抓起扔进大锅,随着一声惨叫,化作了汤汁。
李高瞳孔收缩,愤声大喊,却发现一个音调也喊不出来,不仅是他,前面的人也在大喊,可惜没有一个能发出声音。
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扔下大锅,很快就轮到他了,望着锅内散发着凝重腥臭味的汤水,李高绝望之中,不禁幡然醒悟,人哪有和鬼神为伍的道理,我就不该信他,我自己赌,照样能赢!
正要闭上双眼,仰着脖子等死,就觉身上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睁眼再一看,是一个干瘦的眼镜男和一个女人。
两人脚步飞快的往前跑,让他不要出声。
四周景色倒退,不知跑了多久,两人忽然停下了,把他用力推出去,眼镜男低沉的说道:“快回去,路上不要回头,有人喊一定不要说话,醒过来之后,去治安队东面第八栋房子,找里面的人来救我们,切记!”
说到这里,李高抬起头,巴巴的看着宋时行。
“没了?”宋时行诧异。
“没了!”
“当时你们遇到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让你先回来?”
“我没看清,我想想……”李高皱眉琢磨了一会,“我好像看见了……一群衙役,电视剧中古代的那种衙役!”
“衙役?”
“没错!就是带着高帽子的那种!”
高帽子衙役……
仅仅通过李高的话,宋时行很难理解王刚和蒋赛赛遇到了什么,那判官,究竟又是什么?
不过他们显然是遇到了意外,被困住了。
“走吧,咱们去那判官庙看看。”
判官庙离的不远,在城北老城区附近。
李高带着他左拐右绕,进了一处胡同,一直走到底,来到一片荒废待拆迁的老宅子。
最东面一栋房子就是那判官庙了。
房子格局很奇怪,不像普通老房子,倒真的像个古代衙门,门上匾额“崔判官庙”四个字,门前院子长满了野草和野花。
房门虚掩,里面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
“城内庙”一般最常见的是佛寺、城隍,判官庙倒是很少见。
宋时行走到门前,只见门两边还有一副对联:
阳世奸雄违天害理皆由己!
阴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
短短两行字,透露着一股威严正大的浩然之气,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推开门,阴凉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正堂供奉着一尊神像,头顶乌纱,腰围犀角,手擎牙笏,身着落袍,脚踏一双粉底靴,登云驾雾,怀揣一本生死搏,注定存亡。
还有六只小鬼雕塑伫立两旁,身穿皂衣,手执水火棍,似笑非笑的仰望大门方向。
“就、就是这里了。”李高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宋时行默默的看了会,虽然环境挺唬人,但神像就真的只是神像,没有任何异常。
他走进左面偏间,里面也供奉着一个神像,看模样是马王爷,同样很正常。
又走到右面偏间,里面供奉的是管银粮的库官爷,这库官爷竟是个老太太模样,慈眉善目,满脸和蔼笑容。
奇怪的是,神像脚下堆着一堆动物枯骨。
宋时行心中一动,回到主殿,说道:“咱们快去准备三畜,这里很靠谱,我也想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