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旅途与陌生男子 5
阿方索先生满意极了：“答得比我的标准答案还好。你真是个聪明姑娘！看来我们不用担心智力问答这一关。”他摸着下巴思忖，“比外貌，除了极少见的大美人，你也不差；问答肯定没问题；就剩下才艺表演。在阿尔镇，比赛没有硬性限制，拿手什么就表演什么，所以有姑娘连赶羊和绣花都拿出来表演。汤玛斯夫人说帝都选美一定会比赛美声演唱。”
我心虚了，虽然瑟列斯坦老师教过我们发声，但和受过专业声乐训练的人根本没法比，我顶多只有在街头卖唱的水平。
“咱们既然没办法在唱功上取胜，就得想办法标新立异，唱别人没唱过的新歌。”阿方索先生拿出一张纸，“我找军港军乐团的指挥专门为你写了首歌，还花了我五十块钱呢！你唱给大家听听，请将军阁下给你点评。”
少将呵呵笑：“我太荣幸了。”
军官们见有歌曲解闷，都很高兴，有几位还离开座位站在我旁边走道上，少将也不训斥他们。
我拿着乐谱看了半天，眉毛皱起。“炮在吼，骆驼在叫，敌人上来了……”。我只唱了几句就苦着脸面向阿方索先生：“这首歌细细的女声根本唱不好，只适合嘶哑的男声吼叫。”
阿方索先生很惊讶：“没想到是这种野蛮曲调。”他老脸一红，解释说：“我不识谱。哎，白花钱了，五十块啊五十块，三个月薪水！”他一脸肉痛的翻着眼睛想了想：“要不——你自己选首歌好好练？标新立异咱们是做不到了。”
我开始苦恼的想。
白手套忽然伸过来，递过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本子很陈旧，封面上还染着几点暗红的血渍。我愕然望向银面人。
“没事写着玩的小曲儿，你拿去看能不能用。”他，我唱得非常非常投入，渐渐忘记了周围围观的军官，忘记了面目狰狞的少将，忘记了正在行驶的列车带给我的眩晕，我大声唱，用力唱，用生命去唱。我看见一位勇士的身影，站在炮火下，站在废墟中，站在绝望里，望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生命消失，依旧不曾泯灭希望！只在那一瞬间，我心神摇动，我感到自己的灵魂此时无限靠近歌曲背后那个勇敢而孤独前行的灵魂，几乎伸手就能触到他沧桑的脸。一股澎湃的灵感汹涌而出，我迫不及待掏出笔想要与这首歌相合，轻轻哼唱着在本子上写下一行歌词：
你愿意陪我跳舞吗？
如果我邀请你跳的话
你怕我被你的疤痕吓跑吗？
并且永不回头
你会哭吗？
如果你看到我哭
今夜，你会拯救我的灵魂吗？
……《hero》enriqueIglesias
我猛然意识到不对，停下笔，恍然抬头四顾，大家都在静静盯着我看，眼光奇怪。银面人也在看我，又用那种特别的眼神，象牢笼。我慌张起来，刚才我一定是发疯了！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鬼话。我迅速从本子上撕下我写的那一页，藏进裙子里，然后，我抱着本子捏了几下，极其不舍的把本子归还回去：“谢谢您，这首歌非常好听！”
银面人把《英雄》那一页歌谱撕下来，交给我，大方说：“拿去吧。祝你成功。”
这时，军官们终于鼓起掌来。“李小姐，您有夜莺般的歌喉！”少将赞美说。军官们也开始恭维，并央求我再唱一遍。
旅途热闹，充满欢笑和歌声。
最后，列车停下来。少将一声号令，军官们鱼贯下车。他们每个人从我身边经过时，都脱下帽子向我致敬。
银面人站起身走到我座位边，把枕头还给我：“谢谢您，女士。”他向我轻轻点头，姿态优雅。
我手足无措的慌忙回了一礼。
“再会。”他说，走下车，再没有回头。那一头华丽的银发从我命运的一个极偶然的交叉点穿过去。
列车继续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