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离开
漓月离开清心居,心里的烦乱爆炸开侵袭着自己,脑子里太多的东西理不出头绪,漓落的死亡,月如的死而复生,月如的身世,江湖的动荡,泫雅和东夷国王权的纷争,花语国的整治,明明眼下应以国事为重,心里却放不下她,永远牵着自己的那个人,拼命地想要靠近,却总是被决绝的推开,不断地彼此以爱为名去伤害,不想放手的东西,却从来不属于自己,被自己伤害的遍体鳞伤,用血去弥补也换不回那人的一次回头吧。
“漓月。”月如紧锁着双眉,看着对面男人一步步走来,却心不在焉,心里苦闷的难受,是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皱眉叹气,是谁让他失魂落魄,眼里不再有自己的影子,即使我们靠得再近,你却不肯把心对我敞开。
漓月恍惚中回神,定下脚步看着她,视线一片模糊,等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心里小小的失落,几步走到她跟前:“你怎么在这?”
“找你。”月如挤出一个明媚的笑脸,伸出手对他撒娇:“抱抱。”
漓月犹豫着垂下眼脸,为难的扯了扯嘴角:“月如,对不起。”
希翼的眼睛瞬间黯淡无光,嘴角僵硬的维持着自以为无谓的笑,却难掩悲伤从眼底流出,垂下双臂紧紧地捏住衣角,低下头把涌出来的眼泪埋在阴影里。
看着她受伤的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事到如今,我们又怎么不计前嫌的回到过去,不是我狠心的就连一个拥抱都吝啬给予,只是你给的伤害让我失去了原谅你的勇气。
“找我什么事?”忽视心里挣扎的煎熬,刻意避开她转移话题。
月如深深地缓了口气,咽下逼到眼睛的酸涩:“你决定了?我和她…。”
“是。”漓月不情愿的吐了个单音,回头定定的看着她:“月如,我不懂,维和公主不会同意的,你为什么?”
“不管我是谁,这都是我最大的心愿,可以堂堂正正的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月如哽咽着说完这句话,隐忍着不哭出声音,牙齿紧咬着下唇依然笑的温暖。
漓月心疼的拨开她的唇,难过的摇头:“别咬了,都咬破了。”
被他温柔怜惜的眼神触动,再也忍不了的失声痛哭,紧握住他的手,好想把所有的思念爱恋和委屈一并都哭出来,如果可以换回他一点点的爱情。
漓月无奈的拥她入怀,长长的叹了口气:“傻瓜,我们都回不去了呢。”
月如在他怀里拼命的摇头,已然泣不成声!
大喜之日,宫城之内锣鼓喧天,一片喜气。
金溪儿穿着大红的嫁衣安静的坐在铜镜前,阿狸小心仔细的为她梳上红妆,她一个小丫头不懂得自家主子的心思,只是觉得终于可以完成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事情,心中为她开心,哪晓得国破家亡恩怨情仇早已让两个人情断义绝,情系他们的没有痴绵的爱,只有无绝的恨。
“阿狸,什么时辰了?”茫然的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是暗暗地不见光亮。
“回公主,四更天了,没多久就要去拜天地了。”阿狸说的神采飞扬,金溪儿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又不是你成亲,怎么这么高兴?”
“我替公主高兴,公主终于嫁给了国主,女人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莫不是嫁给一个喜欢恰巧自己也中意人。”阿狸没看到金溪儿渐渐变得灰暗的眼神,自顾自的一边打理发髻一边回着她的话。
金溪儿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是啊,只可惜,喜欢终究不是爱情,那种心心相印的美好,可遇而不可求,我怎敢奢望,他会倾尽所有呢。”
“公主说什么呢,阿狸没听清楚。”疑惑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歪着头看着她伤感的脸,有些不安的问:“您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吧。”金溪儿眯起眼睛笑的开心:“怎么说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要打起精神了。”
阿狸没有多想,扬起眉毛笑着点头,她没有看到,下一刻,金溪儿嘴角的笑就垮下去,眼神再一次蒙上灰暗的深沉和落寞!
“花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溪儿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身后的阿狸不知何时像个木偶沉睡着。
风敏浅浅的抿唇:“她没事,只是让她睡着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带我走?”金溪儿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重复。
风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垂下眼:“恩,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金溪儿被他握住了双手,陡然清醒,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带我离开?”
“是。”好笑的看着她后知后觉的模样,心底满满都是见到她的喜悦。
“你…你怎么来的?”金溪儿下一刻开始惊慌,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漓月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他安排的暗哨如果发现风敏的踪迹,那么他就会有危险了。
“别担心,没有人会知道的。”风敏慢慢握住她的肩膀,宠溺的看着她不安的样子,她这个样子是为了我,是不是我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位,那么今天义无反顾的带你离开,也是我永不后悔的决定。
“那…我们离开会有什么后果吗?”金溪儿放心不下语昭,放心不下庚玉,她有意无意的忽略掉,自己最放不下的竟然是他,如果他发现自己离开了,会怎么样?会难过会生气还是会不在乎?
“你…不想离开吗?”风敏眼底划过一丝愤怒,很快被他不着痕迹的隐藏,用了用力握住她的手:“我答应过漓落,一定带你走。”
“什么?”金溪儿有些惊讶,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几秒的呆滞瞬间后知后觉他话里的意思,欣喜的反握住他的手,急切的问:“你刚刚是说,你见过他,你在哪里见过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风敏弯起嘴角把她半搂在怀里:“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金溪儿语无伦次的用力点头:“好,我不激动,你说你说。”
风敏皱了皱眉,淡淡的开口:“他出事之前,来找过我的,我后悔,当时没有让他回心转意,如果我可以阻止他,他说不定不会死。”
金溪儿难过的落泪,昔日追逐打闹弹琴对弈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那熟悉的脸变化着表情,却再也抓不住一丝痕迹,转眼间只剩下泡影。
风敏紧紧地握了握拳,敛起刚刚复杂的情绪,舒展眉头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的,他让我替他做一件他无法去做的事情。”
“什么事?”金溪儿仰着脸看着他,眼睛里氤氲一片,看的风敏再一次皱紧了眉头,有些生气的眯了眯眼睛,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浮躁,看着她为他人落泪伤心,竟然嫉妒的发疯,强压下内心的烦躁,放低了声音:“他说,他有他的责任和义务,他想带着你私奔,却无法任性妄为,自私的只为自己,他也有舍不掉的东西,他无法去定义对你的感情,只是从心底想要好好地守护你的一切,他陪着你的每一天,都只想要你可以开心,他让我带你离开,给你真正的自由,给你真正的幸福。”
金溪儿呆滞的愣了一下,低垂下眉眼咬了咬唇,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原来很早之前他一句戏言带我私奔不单单是一时兴起,漓落,你究竟为我伤身伤心了多久,却不给我一个回应你的机会。
风敏深呼吸让自己有些莫名暴躁的情绪沉淀下去,伸手揽住她的腰:“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金溪儿恍惚间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声线是她熟悉的,夹杂着不羁的随性,是他,小十三,是你在问我吗?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你回来吗?
风敏没留意她的失神,高兴地抿了抿唇:“那我们走吧。”
迈出去一步,金溪儿忽然楞楞的,像是反应不过来牵着自己的那人是谁,眼前有些模糊混乱,漓落坏坏的笑脸一会清晰一会模糊,渐渐消失在日光下,风敏的脸越来越清楚,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怎么了?”疑惑的回头正好对上她充满迷茫的双眼,心下一顿,紧了紧牵着她的手:“花溪,你怎么了?”
“风敏哥,你说,他为什么会死。”金溪儿的声音飘渺无力,极致的悲伤让她看上去颓废消极,哪还有半点曾经不可一世的风采,心里不可抑制的抽痛,轻轻用力一拉,把她扯入怀里:“不要想了,求求你不要再想他了。”花溪,我嫉妒,我嫉妒的抓狂,能不能不要再去想,为什么谁都可以轻易占据你心里一席之位,现在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的眼睛里应该只有我,为什么你却看不到,你的眼神留在我的身上,可是透过我,你又在看谁?
“我跟你走,我也好累。”金溪儿推开了他,吸了吸鼻子勉强的笑了笑,走到书桌前,研磨,铺平宣纸,握住毛笔,低着头静静的出神,风敏几步之外看着她,无奈的咬了咬牙,现在的你,心里想的又是谁呢?
正准备开口提醒她时间紧迫,却听她痴痴的笑了,流着泪只写了几行字,起身,来到他面前,点头微笑:“好了,走吧。”
风敏迟疑的看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微笑开来:“我们走。”
诺大的房间布置得喜庆华贵,风经过敞开的大门,掀起镇尺下压着的白色宣纸打了个漩,又恢复一片原有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