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哥哥是替先皇办事的,现在知道之后她隐隐猜测的到,哥哥可能还在外面召集了一些人手在调查。
军机大臣看着的兰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门抄斩的仇恨岂是他们的三言两语可是消除的?皇甫府被满门抄斩的原因还没有查明,真的不知道作何开解。
军机夫人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坚毅的兰儿,她的印象中最伤心的就是那年冬天,兰儿被打入了冷宫,什么都没有的处境,让她好生害怕。兰儿哭着送她离开之时,显得那么柔弱。如今眼中哪怕含泪,也是坚定不移的看着他们。
杨非皱着眉头,终于想明白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放手去做吧,一定要小心,一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军机大臣和为兄,为兄在宫中安排几个岗哨,有什么需要可以悄悄吩咐他们。”
皇甫兰儿感动道:“谢谢杨大哥。”
军机大臣看了杨非一眼,没得法子叹了口气。
皇甫兰儿朝军机大臣和军机夫人笑道:“义父义母你们无需担忧,若不是遇到杨大哥搭救,几年前兰儿就该命丧火海,这几年已经是多出来的奢侈。死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兰儿不怕死也定然不会寻死,会努力的活着,所以义父义母相信兰儿会有办法解决那些危机。”
“好孩子好孩子……”军机大臣眼眶有些湿润,皇甫兄养了一个好女儿,可惜这么好的女儿却总是要受苦,到底是做的什么虐。
看着皇甫兰儿的笑容,杨非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兰儿,若兰儿有事他的人生必定无光,战场上他早已培养了一群可以独当一面的人,若是他有事,也还有人守得住这江山社稷。
只是皇甫明……
他觉得不能将这个事情隐瞒着,打断这难得温馨的画面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皇甫兄昨日找我的目的并非说说话这么简单,他询问了我的兵力。”
兵力?
皇甫兰儿心里一突。
军机大臣也是一愣,问起兵力这个话题背后代表的意思可不简单。
兰儿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哥哥要起兵造反吗?这样一来,皇上不就……不行,这不可以!
杨非接着道:“虽然皇甫兄没有明说要干什么,但是听他的口气好像并不简单,还没有说出目的,就被在下一口回绝了。”
他是将军,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失去性命,但不会背叛江山社稷!让所有百姓都安居乐业,这就是他守护江山的原因。
军机大臣好样的拍了拍杨非的肩膀,接下来又是无尽的头疼,明儿做事的手段偏激了,这个得让兰儿出面去化解。
他试着问问兰儿的意思道:“兰儿,你赞同起兵复仇否?这一旦暴.乱,皇朝必然动荡,多少百姓受苦,这……”
皇甫兰儿的回答让军机大臣稳了心。她道:“义父放心,兰儿找到兄长之后一定尽力说服,不可起兵造反,一定不可以!”
军机夫人只是悲戚的看着皇甫兰儿,她一个做义母的终是不愿意让儿女陷入危险境地。
事情谈的七七八八了,兰儿细声嘱咐义父义母好好保重身子之后,侧头看着杨非问道:“杨大哥,现在可有兰儿哥哥的消息?也许现在再去那个四方酒馆查探一番,也许哥哥还在呢。”
杨非摇了摇头,“皇甫兄可能出于谨慎,在同一个地方都不会停留一天。如果他真的有意造反,想必会再次找上门,届时我跟他说让他去找你,但是……”
“但是?”兰儿等着下文,难道是哥哥受了伤?
杨非不得不给皇甫兰儿提个醒:“但是兰儿,皇甫兄是否对你有过不利?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杨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儿有些不高兴,毕竟怀疑自己的亲哥哥很不好受。
杨非直接了当的说:“他说第一次见面,在你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他欲对你下杀手。”
提起这个事,皇甫兰儿就心痛,当时哥哥心情一定很复杂,可就是这种痛苦中他还是对她下不去手。
军机大臣心里暗暗吃惊着,今天杨非带来的消息一件比一件让人震惊。
明儿竟然想对兰儿下杀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年轻人在打什么哑谜?”军机大臣连忙出声问道。语气中让人听出颤音,他纵横官场多年,什么危难的事情没有见过。如今他害怕的是皇甫明竟然想对兰儿下杀手,兄妹相残,皇甫兄泉下有知,定然肝肠寸断。
兰儿上前扶着军机大臣的胳膊朝他们道:“你们误会兄长,那日出宫送婢女回家看望,路过皇甫府赶紧很是熟悉,便趁夜出来在皇甫府门前摸索,恰好兄长遇见我扮成乞丐跟我索钱,将我打晕掳走。等到了天亮之时,他激动的问我为什么要委身于皇族,确是拿刀想对我下杀手,但是最后哥哥还是没有下手,还告诉我我不是皇甫晴然他认错人了,让我好好过日子,还给我买了衣服和早点便了离开,没过多久婢女就带着官兵找到兰儿。”
皇甫兰儿清晰有力的将那件事说出来,她不愿意他们拿她哥哥当坏人看待。
果然军机大臣送了一口气,皇甫明在那种悲愤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下都对兰儿下不去手。看来还没有被仇恨泯灭了良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明儿心里太苦,一时冲动幸好没有酿成大祸。”军机大臣说着拍了拍皇甫兰儿的手臂安慰道。
杨非叹了口气,将昨天皇甫明最后跟他说的话告诉兰儿听,“也许你们说的对吧,昨天他见到我的时候问了兰儿最近好不好,最后分别前还让我照顾兰儿。”
皇甫兰儿一听,果然笑了起来,她就知道哥哥还是关心她的,她一定要早日跟哥哥取得联系。
军机大臣和他夫人也都放下心来,杨非想起皇甫明昨天将身份告知他,是相信他不会抓他还是因为皇甫明自负凭他的武功哦抓不到他?
或许两者都有吧。
商谈一番之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知道义母没事还得知了哥哥的消息,皇甫兰儿心里是高兴的,但是之前还是红了眼睛,幸好成了此时掩盖的最好证据。
当军机大臣带着皇甫兰儿出去厅堂的时候,婉儿和采莲都看见娘娘哭红的眼睛,担忧的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
军机大臣神情也有些黯然,一步步的目送皇甫兰儿出了大门上了马车,皇甫兰儿红着眼睛跟义父道别,看起来好生伤心。
军机大臣在马车帘子快要放下的时候,匆忙补上一句:“娘娘!”
皇甫兰儿看向军机大臣。
军机大臣深深道:“娘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天气越来越寒凉,当心别受了风寒。”
皇甫兰儿眼中又蓄满了泪水,点了点头:“义父,您也是,改日兰儿再来看您。”
帘子放下阻隔了马车外的视线,马哒马哒,车轮子开始转动,渐渐的离开军机大臣的视线,他看了好一会才转身进了府,杨将军还在府中没有离开,要回去招待着。
皇甫兰儿坐在马车上,慢慢的拿着娟帕擦眼睛,两个婢女在边上看着好声安慰道:“娘娘,夫人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您别伤着了身子。”
皇甫兰儿缓缓的点点头:“义母这么好的人,身子却这般差,回宫之后看殿中有什么滋补的药材,好的全部挑出来送到夫义父府中去。”
婉儿采莲连忙称是,尔后还是细细的安慰皇甫兰儿。
皇甫兰儿在她们的安慰下停止了哭泣,跟她们说道:“本宫乏了,先闭目养神一会,到了你们在喊本宫下车吧。”
“是,娘娘。”婉儿给皇甫兰儿身上加了一张毯子说道。
闭上眼睛的皇甫兰儿看着睡着,实则脑子还在不停的转,刚才说的事情,哥哥果然是准备行动,她到底能用什么方法引出哥哥见面呢?
哥哥不见自己是不想破坏她现在的生活吗?
带着一大串的疑问,皇甫兰儿将思考的重心转移到宫中的局势上面,她仔细想了下,虽然她是军机大臣的义女,可是前两次都是进了冷宫,有个共同点都是皇上在场或者所谓的证据确凿。
这次回宫之后,可不能再让人下了套子,而皇太后?一步步的打进她的内部再瓦解,就不信找不到她的小辫子。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安插一个人在皇太后的身边取得皇太后的信任,这样做什么事都可以游刃有余。
但,谈何容易。反倒是皇太后很容易就在她的宫中安插人手,夏荷就是一个潜伏了很久的宫女。如今宫中应该是没有叛变的人罢。
想着想着皇甫兰儿难得真的睡着了。
军机大臣回到宫中的时候,看见杨非还没走,便让人备了酒菜好好的饮起酒来。
三杯酒下肚,杨非面不改色,倒是军机大臣有些上红。
“杨将军啊,后生可畏,老夫见过那么多青年才俊,当真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
杨非笑而不语,片刻才回道:“大人严重了。”
若论本事的话,还是军机大臣比较厉害,行事光明磊落,却不说在朝中的威望,能在这么多官员中还是保持着自己本色。单凭这点就让人敬佩,数十年如一日。
喝着热酒,吃着小菜,这心啊却始终暖不起来。“晴然两兄妹,福祸难料,要是老夫能亲眼见明儿一面,心里也比较宽松些。”
杨非用筷子夹了块腊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不粗狂也带了一些将军气,大概是常年和那群兄弟在一起喝酒练出来的。
军机大臣也是快到了半百的年纪,杨非这个做晚辈的听见他这么说自然要开解他。“大人,只要有我杨非一天,定会拼死保护兰儿,你且放心,好好保重身子才是,现在兰儿少了你我一方对朝廷的牵制,很会陷入危险。”
这个时候杨非还在庆幸他对这个朝廷还有用,他的作用可以让皇族的人有顾忌。希望可以保兰儿安全一些。
军机大臣很是赞赏的看着杨非:“杨将军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皇甫府遭此重罪,你也能冒险救人,你是老夫的恩人啊,多谢你救了兰儿一命。”
喝多了感悟也多了,陈年老事都会翻出来讲。
杨非性子从小就沉默寡言,除了那段时候陪着晴然长大的童年有欢笑,其他都在咬牙练习,什么苦都不说从一个小兵到将军,短短几年时间,中间的苦难可想而知。
想起来那时候,每天都要喊晴然为小姐,只能在心底学着喊晴然。杨非也是笑了。
看了看军机大臣有些红彤彤的脸色,他推脱道:“大人言重了,这是在下该做的。与其想过去那些事还不如好好的给兰儿谋划一下。”
“对对你,兰儿,老夫的好闺女…怎么就这么命苦,要是不嫁给皇族就好了,嫁给你定然能安稳一生。”军机大臣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低声感叹着。
杨非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免也苦笑着,他又何尝不想娶兰儿为妻,他努力这么久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一个人啊…
军机大臣将杯中的酒喝掉,活了大半辈子他怎么会看不出杨非对兰儿的情谊,也难为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人人都说他是痴情种,谁又知这个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才是痴情人。
“如今兰儿执意要找出证据来替皇甫府洗罪,但是老夫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访,发现上面有人压着,种种证据表明皇甫府是抄斩事件时有预谋的。”
杨非听着军机大臣的话,脸色严肃,这些年他也断断续续的查了一些,认同道:“当年晚辈也查找了一些证据,发现宫中有人在民间放出兰儿不愿下嫁先皇,所以将他刺杀连累皇甫府数十口人的谣言。”
这里头的弯弯路子太多,随着这么多年过去,想找到当初的线索更加难了。
不愉快的话题,两人默默喝醉,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午膳的时辰,杨非告别的军机大臣,军机大臣挽留他在府中用膳,杨非想了想道:“大人改天再聚,家中还有些事,晚辈还是先回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