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事情我说道这个份上,要怎么做你看着办。”老爸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咋想的。
一项话多的堂叔也沉默起来,“吴私啊,你好不容易在城里扎根,多想想,不会有坏处。你可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每年都要死几个人,忒邪门了。我的意思嘛,最好别去。”
伟哥拿着酒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只是把目光投向我这边。看我的意思是咋样。
我也没说什么,随便吃几口就收了。回到房间小睡片刻。
伟哥还在楼下跟老爸堂叔喝着,我在二楼都能听到他们猜码的吆喝声。
“到底是什么事,你一定要去那里?”
我转头看向老妈进来,我坐起身子,“妈,我不去水库那边,就是在水坝这头弄点东西,你放心。你儿子我不会有事。”
“虽然说是水坝旁边,但是大晚上去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你好好想想,其实在上个星期……”老妈话到嘴边突然又不说了。
“上个星期什么?”
“没什么,你不舒服就睡一下,如果真的要去。把你爸带上。”
“嗯,你下去跟他们聊聊,我没事。”
老妈下去之后,我总觉得她那一句没说完接下来会给我带来麻烦。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我下楼了,伟哥正跟堂叔他们聊得火热,见我下来,给我老爸堂叔发了一口烟。
“两位哥哥,我去办正事了。”
我去,这才上去多久,本来的“叔叔”现在变成了“哥哥”,在喝下去估计要结拜。
老爸从门边拿过一根扁担,然后对我说:“走吧,我跟你去。”
堂叔这就尴尬了,他本来就是蹭吃蹭喝的,大伙都要去办事,他不好意思说不去。刚才喝了两杯,都兄弟相称,现在怎么办?
“叔。你回去先把。”
我堂叔就等我这句话,拍拍屁股起身,“你们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希望你们办事顺顺利利。”
他挨个握手之后,然后转身小跑消失在黑夜中。
“家里有没有老蒜。”
老妈马上应道:“有的,你要几斤?”
我不禁哑然失笑,“几个就好。”
“不够的,拿去。”然后我老妈在我脖子上挂了一串。
“是听村里人说大蒜辟邪的,你带上,准备错。”
我不知道老妈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想到老妈对自己的关心,不由得想起自己年少冲动叛逆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对不起老妈。
“妈,你回去等我们回来,不会去太久的。”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老爸。
看他的打扮,光着膀子,手里拿着一根扁担,叫上裤子又脏又破,一双解放鞋还能穿得脚趾头都给露出来。
这鞋子都穿了两三年了吧。
其实家里过得挺清贫的,我从背包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妈,这张卡拿着,选个好日子给咱家的楼加两层。再好好装修一下,弄点家具什么的。”
“两层,还装修?你这卡有多少钱。”
我没透露,不过老爸的目光已经死死的锁定在我身上,他一言不发,但是我知道他的心情绝不平静。
“肯定够的,你儿子在外面过得很好,没少赚钱,这次就是顺便带钱回家加高的,你看隔壁家的楼房都三四层了,我们家才两层,还是红砖毛坯,这都多少年了,时候改换换了。”
“老吴,你看儿子。”老妈激动的眼泪都流了。
我看老爸也差不多,特意转头一边,默默的把夹在耳边的香烟点上。
上水库的路没多远,从我们家过去大概一公里多,况且现在又修高的水泥路,伟哥的车子刷一下就到水库下面的路。
老爸走在前面,一根扁担又做拐杖又做探路棒。
“这晚上走夜路,容易招惹虫蛇,要记得随身带一根棍子开路。”老爸头也不回,一边走着一边说。
伟哥乐呵道:“您懂得真多。”
“也不是我懂,就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我也希望吴私不需要用上,这样他就好好的在城里生活,过着好日子。”
老爸的话让我听出他对城市的向往,同时也听出他对我的期望。
原来我爸是这样的人,那时候的我真的太不懂事了。
上到楼梯,我明显感觉自己开始喘气剧烈,并且总觉得自己怎么呼吸都不够,让我拼命的喘息。
没喘几口,一股血腥味开始从嘴巴冲出来。
我瞪大双眼,猛的一咳,嘴巴一股甘甜充斥。
我拿过眼前一看,吐血了……
吐出来的血染了我整个手掌,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肚子猛的收缩,喉咙急促的涌出血水。
我连忙用手捂住,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
老爸走在前面回头看来,幸好伟哥反正快,拦在我的前面。
我感觉到身体无比虚弱,慢慢弯下身子。
“怎么了?”
“哦,没事,他鞋带松了。”
老爸“哦”了一声,继续往上走,伟哥搀扶我一把,“挺得住嘛?不行就回去先。”
我咕噜一下,把含在嘴里的血水吞回去。
我擦干净嘴边血水,问道:“伟哥,看得出来吗?”
“没事了,还能走。”
“可以。”我虽然这么说,但是自己身体无比虚弱,只能咬着牙起身。
上到堤坝上,老爸有点不满道:“在城里少玩些,睡早点,你看你现在身体多弱,小的时候能翻好几座山,现在爬这么点路就气喘吁吁。”
伟哥笑道:“就是就是,吴私,回去早得点睡觉。”
老爸拿起电筒照向我,突然间他灯光定在我下身。
“这是什么。”
他低身下来,我本能的退后两步,可是他一把抓过我的脚,用手指在鞋面上点了一下。
“爸,这个是……”我正想解释,或许是心里着急了。
心里头那股急促的感觉涌上来,我没能忍住,只能勉强侧头一边,嘴里哗啦一下,吐出大口鲜血。
“吴私!”老爸大叫道。
伟哥也是着急万分,赶紧把我扶到一边,我躺在地上,剧烈的喘息。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似乎看到我堂弟走过来,他微笑的看着我。堂弟什么时候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