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
贺世贤派亲兵,送沈嘉去城南的医馆,与沈嘉道别时,贺世贤特意叮嘱沈嘉,等沈嘉手边事情办妥,前来军营寻他。末了,贺世贤还若有所思的盯着沈嘉看了一眼。
因为战事吃紧,城内的郎中都被集中派往军营。贺世贤受伤后,也只能回到军营治疗。
温晴是女子,按照明朝军律不得进入军营,只能就近转入城南医馆等待郎中赶回来。
温晴受伤后脖子和脸颊都是鲜血,看起来很恐怖。出舱前,沈嘉检查过她的呼吸心跳,仍然是平稳有力,只是自己当时失了分寸,只想着出去找人救治。此时心态逐渐恢复正常,这才想起,机舱中有运输给边防部队的药品,治疗外科创伤的药品应该不缺。不过此时既然已经请了郎中,那就顺便看看,明朝中国的医疗水平到底如何。
没多久沈嘉被带到了城南医馆,贺世贤的亲兵离去后,沈嘉顾不得观察大堂中其它患者,就在别人的指引下直接去后堂。
穿过一条小路,过了月亮门,一座青砖瓦屋面朝南方,矗立在正中,迎面两扇虚掩的朱漆小门,垂着两个锈迹斑斑的铁环。进到屋子,右侧是一个大型木制屏风,中间一扇月亮门。
侧目看去,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正侧身坐在床边,用沾湿的手帕给温晴清洗。旁边站着一个身着蓝色袄裙,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端着一盆水。
沈嘉到了月亮门,轻声咳了一下,正中的女子转过身来,脸上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
这女子有一副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头露出淡淡的红粉,双唇如同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好漂亮的小姑娘,沈嘉暗叹一声。沈嘉的心理年龄仍然停留在25岁的年龄,不自觉地将眼前这两位十五六岁的女子归为懵懂小姑娘。
沈嘉,与何老伯是旧识。吴诗涵的父亲是个杂货商,每年冬春两季收购东北风干的毛皮,主要是来自蒙古的牛羊皮和本地猎户的动物皮,闲暇时候制作皮甲,箭壶和一些贵人的衣服,如斗篷,大氅,貂裘。有时候也收购人参和药材,卖给何老伯的药店。因吴玉章为人谦虚厚道,价格公道,很受何老伯敬重。
何老伯的儿子已经出师,在辽阳府开了一家药店。平日家里就何老伯和老妻,以及两个徒弟在家,生活未免有些单调。
吴玉章上次生病,让女儿来药店取药,遇到何老伯老妻。何氏见这姑娘模样长的俊俏,为人礼貌善良,便嘱咐吴诗涵,经常来过来走动走动。
自从吴诗涵的母亲前年因病去世以后,吴诗涵哀痛欲绝,曾一度想让父亲送她回到扬州老家。后来自己因忧伤过度一病不起,父亲和哥哥又是忙的不着家,这事情也就慢慢耽搁了。
何氏的话让她觉得人生,就像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也有了一个可以平日聊天的人,因为这个,两家人平日交往便多了些。
前些日子吴诗涵的父亲和大哥出城,去附近的镇子收购今年春天的最后一批货物,至今双双未归。关外这几年兵荒马乱,很多商人都逃离此地,造成本地物价飞涨。而另外一些商人,正是看中较小的投资就可以获取巨大的利润,因此才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吴玉章正是这样的人。
虽然商人人际关系广泛,但对于几乎从不在人前露面的吴诗涵而言,想打听城外的情况,却是难上加难。昨日听人说因为战事吃紧,何老伯也被召至军营救治伤患。吴诗涵今日过来,便是想借着何老伯去军营的机会,让何老伯帮她打听下城外的情况。
“闺女啊,唉,今日我去大营,听说集奉堡守军朱万良不战而逃,集奉堡周围的镇子被鞑子抢掠一空,这世道,好人不得活啊”
“啊,可有我父亲消息?”
“找熟人问过了,没有”
吴玉章正是前些日子去了集奉堡附近的镇子,按正常来算早该到家了。沈嘉抬头,正好看到一连串的泪珠从吴诗涵白皙的双颊无声滑落,她没有哭,任凭泪水滚落到地上。
“小姐,别伤心了,老爷和少爷吉人天相,定然可以安全归来”丫鬟小桃是个伶俐的小姑娘,看到小姐伤心,不停得劝她。
沈嘉上辈子,没有跟女孩子好好的谈恋爱,甚至分手时,他都没有别人嘴里所说的痛苦感觉。大学毕业后,他又去了军队服役三年,就更没机会接触女孩子。
此时沈嘉看着梨花带雨的吴诗涵,除了手忙脚乱,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闺女,今天城外大胜,据说光鞑子首级就斩首一千多个,我估摸着要再来这么一次,鞑子要退了。”
何老伯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嘉,说道:“我想你父亲和哥哥,可能暂时被困在城外了,等鞑子一退,你们父女就能相见。”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是。”沈嘉慌忙不迭的跟道。
吴诗涵泪水持续了一小会就停下了,在人前流泪,并非她所希望。众人的劝说让她稍微心安,现在暂且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