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而无知是为僵
厚重的棺材埋进了土中,一同埋进去的,还有那曾经的记忆。
土终究将所有的棺材全部盖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土包。
无论他们生前做过什么,在那些不相关的人的脑海中,他们都会很快的消失。
而他们的尸体,也会在土壤之中慢慢消失。
我不禁感叹,生命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被遗忘?
……
……
等到棺材被掩埋好了之后,村长让人把花圈和纸人纸马都给带过来。
每个人的坟前一个花圈,一对金童玉女,一匹纸马。
还有一堆元宝和纸钱。
村长一个手势,这些东西就全都被点燃了。
不得不说,村里的扎纸匠手艺一般,做的纸人和纸马都十分的粗糙。
甚至有些地方颜色都不太均匀,纸人的眼睛都是白色的。
熊熊烈火升腾,纸人纸马全都燃烧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纸人纸马的头原本都应该冲着各自的坟墓的。
可是在高温的燃烧下,这些纸物的身体开始微微的弯曲。
而且,这弯曲的角度全都诡异的相似!
纸人纸马的头全都弯曲着,如同活的东西转头一般。
弯曲的时候,还发出一阵扭曲的声音。
慢慢的,慢慢的,虽然缓慢,可是肉眼却还是能看到。
似乎这些东西全都变成了有灵性的东西,在向着某个方向看过去。
终于,他们的头颅在同一个方向定格了下来。
这个方向……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的眼睛所看着的方向,这是大槐树的方向!
他们的头颅扭曲程度,竟然惊人的一致。
随后因为火焰的燃烧,他们的身体也渐渐变得低矮了下来。
但是怎么看,都像是这些纸人纸马在向着大槐树的方向下跪。
如此诡异的巧合,如此惊人的错觉,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么?
我偷偷看了看村里其他人,其他人也看着这熊熊烈火,但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估计他们没注意到这一点吧。
或者他们注意到了,不过没往大槐树上联想。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经历了跟我一样的故事。
只不过……
最近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村民们都不傻,他们应该能够感觉到村子里弥漫的那种死亡气息吧。
而且无头鬼的事情,应该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吧。
若不是因为木槐村是这些人赖以生存的资本,恐怕早就有很多人嚷嚷着要搬走了。
火少得很快,纸人的一系列动作也仅仅是三十秒的事。
三十秒过后,纸人彻底淹没在火焰之中,变成了一堆灰烬。
而纸钱和元宝什么的,也全都扔进了火力,一起燃烧。
等到火焰慢慢熄灭的时候,众人用棍子扒拉了几下还没燃烧赶紧的灰烬。
等待火焰完全熄灭了,众人客套了几句,就各自散去了。
这葬礼寒酸的无法直视,我都忍不住为这些死去的人难过。
正当所有人都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阵大风卷了过来。
刚才被烧尽的纸灰,竟然全部被大风卷走了。
最奇特的是,这风很大,却没有卷起砂石,只是将纸灰卷走,似乎是刻意带走了一般。
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灰烬并没有四散飞扬,而是全部被风带到了同一个方向——
大槐树的方向!
这就好像……好像是大槐树下面的力量,把村里人烧的东西给抢走了。
难不成鬼也会抢别人的东西。
这回村里人可就都觉得诡异了,全都指着那阵风的方向议论起来:
”这咋回事啊,刚烧完就让风刮走了。“
”是不是快嘴子他们过来,把东西给卷走了啊?“
”估计是他们给收了。“
……
……
议论了一会儿,村里人都觉得是快嘴子他们过来把东西收了。
可我总觉得不像……
书上说,人入土之后,坟地就是一个家。
灵魂是朝着地下走,一直走到阴曹地府。
所以如果是快嘴子他们把东西收了的话,这风一定是向着坟里面吹的,而不是向着外面吹得。
我凝视着大槐树的方向,半晌才回过头,看着散去的人群。
老警员还要去帮村长安排一些事情,估计要一会儿才能去我家,先离开了。
等人全部走了之后,我才跪在了快嘴子他们的坟前:
”各位,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们的村子能够度过此劫吧。“
说完我叹了口气,抓了一把土,攘在快嘴子的坟头上。
这些人并没有墓碑,制作墓碑的成本太高了,而且农村也没那么多讲究。
只要能记住,有没有墓碑无所谓。
毕竟自家的坟又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况且……快嘴子他们已经没什么亲人了,真的会有人来给他们上坟么?
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
没有停留多久,我就回去了,在家呆了挺长时间,老警员才过来。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带着另一个被猫挠了的警员。
这样也好,如果有问题的话,一次性全部解决了,省的在费事。
”三鬼啊,你今天说话的意思,是不是我俩的伤口有啥问题啊?“
老警员一进来就问道。
他自然也知道,这种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您先别急,我得仔细看看。
这黑猫不是善类,好好检查检查不是坏事。“
我说着,让两人进屋坐下,然后将两人的袖子裤腿挽起来,让我能看到他们的伤口。
两个人的伤口相差无几,长度大小都没什么区别,就连颜色都一模一样。
都是三道明显的血痕。
我轻轻在两个人的伤口上按了几下,硬邦邦的,好像有个肿块一样。
”疼么?“我问道。
老警员道:
”平时的时候伤口周围会感觉到一丝疼痛,但是你一按,却没啥感觉,没感觉到你的手指在我身上。“
我用同样的方法试了一下另一人,他也是这个感觉。
我试着加重了力度,他们还是感觉不到我手指的力道。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伤口真的有蹊跷。
肿痛却感觉不到外界的刺激,这不是肿,而是僵。
所谓的僵,不是僵硬,而是只有死人才会出现的那种僵。
乍一看和肿起来没有区别,但却没有任何直觉。
而他们所感觉到的那种疼痛,不是肌肤上的疼痛,而是某种东西深入骨骼而带来的疼痛。
我从屋里拿出了爷爷的布兜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朱砂:
”可能有点疼,你们忍一下。“
两人点了点头,我一手拿着一把朱砂,用力的分别盖在了两人的伤口上面。
”呲……“
如同是水浇在烧红的铁上一样的声音,一阵黑烟竟然从二人的伤口处升腾起来。
而红色的朱砂竟然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等到朱砂落地之后,再一看两人的伤口,竟然全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果然有毒!
看这样子,应该是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