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记忆
的确,如果非要说死者是被人杀.死的话,那我们几个,无疑是最有嫌疑的。
他怀疑我们,也算是正常,即便是真正的警察,也会怀疑我们。
但是,他那不加掩饰的冰冷目光,却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看着三个人全都离开了,我才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地上的一大片血迹。
难道……是那个孩子?
这人死的这么惨,看那残忍的手段,完全不像是出自人之手。
而昨天晚上散发出阴气的,就只有那个孩子。
这个时候,我的头,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疼痛之中,我的脑海似乎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碎片。
这些……这些碎片……似乎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还有……爷爷年轻的时候……
自古以来,山村就盛传鬼怪之事,我们这里也是一样,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离奇传说,村子里随便拽个人出来,都能说上一箩筐。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那件事情发生在什么年代,我不记得了,当时为了改善山区看天吃饭的状况,很多地方都大兴水利,炸山开渠,以达到灌溉农田的目的。
那个时候,后山还不叫后山,而是叫南山,后来叫着叫着,才成了后山。
这对于木槐村来说当然是好事儿,所以村民们个个都兴高采烈的,开工那天全村老少都聚集到了南山,唯独我爷爷没有去。
原因是他死活都不同意炸南山,说南山炸不得,如果炸了整个村子都要倒霉,当时爷爷的这番话,让很多村民心里都着了慌慌。
因为我家祖上就是给人看风水的,尤其是我太爷爷,观风断水,点穴扎坟灵验的很,村子里的人家,几乎都蒙受过他的恩泽。
爷爷那会儿也算是大叔了,在阴阳先生这个行列中,他的岁数不算大。
不过从小就受太爷爷的熏陶,在十里八乡已经是颇有名气了,所以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这也让很多人踌躇不决。
可当时的村长吴老幺却不以为然,狠狠呵斥了爷爷一顿,最后给爷爷扣上阻碍社会主义发展建设的帽子,把他绑在了村口的大槐树上。
可是我在记忆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所说的山,跟我现在看到的后山不一样?
记忆中,后山上有八道梁。
而且,这些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脑海中沉得特别特别的深沉。
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八道梁,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疑惑?
似乎……我小时候的某段记忆,被人强行给减去了。
可是……我却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有过任何的缺失……
或者说,我已经将这种缺失自以为是的想成了必然?
或许每个人,都曾经经历过不为人知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早已经被你忘记……
也许你们并不是没见过鬼……只是你们已经忘记了。
而且,已经将那种遗忘当成了理所当然……你们认为只是时间太久了,小时候的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你确定真的是这样么?
大脑之中,无比的混乱,似乎有无数的碎片正在疯狂的碰撞一样。
记忆中的人,跟两年前的人已经截然不同。
那么,我所认识的木槐村,真的是现在的木槐村么?
村民们听说这事儿以后,顿时就炸了锅了,吴老幺这会儿也不敢逞强了,跟着媳妇就跑了回去,到家一看差点儿没给吓死。
家里面全是蛇,屋子里、院子里、甚至墙头房梁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跟开了锅一样。说起来也奇怪,除了他家以外,别处一条蛇都没有。
吴老幺当时腿肚子都转筋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撒丫子就跑到了村口大槐树那,二话没说直接就给爷爷跪下了,求爷爷救救他。
爷爷虽然生气吴老幺的所作所为,但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怄气的时候,所以就提了四个条件,说你完全能做到的话,我就帮你。
这会儿别说是四个条件,就是四百个,吴老幺也绝对连个嗝都不会打,说只要你能想办法弄走那些蛇,保证它们以后不再来,我以后喊你爹都行。
爷爷撇撇嘴说:“你别折我阳寿,你这岁数当我爹还差不多,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要是想活命就先上报乡里,把八蛇岭改成八龙郡,这些蛇早有灵性了,无缘无故的枉死了,肯定有怨气,所以首先给它们一个名分。”
“第二就是你要去八道山梁前磕头烧香,三年之内每天都要去,别说是刮风下雨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你都不能耽误了。”
“第三,这八道山梁你以村委会的名义承包给我,我在上面干什么你不要管,从今天起更不准村民们去南山,总之我不会害你们就是了。”
“你给钱吗?”
前两个条件吴老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听到第三个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吐噜了一嘴,气的我爷爷鼻子都歪了,说:“你特么的要命吗?”1
爷爷说完之后就再也没张嘴,这可把吴老幺急坏了,说村里一分钱不要,你就是把八道山梁给搬走我也不管,你赶紧说说第四个条件。
看着他急得抓头挠腚的,爷爷也没有再卖关子,说第四个条件是关于我个人的,我家穷,房子和地的又都被收走了,你得给我分田盖房,还要把你家二妮嫁给我。
吴老幺当时就急了,指着爷爷鼻子就开骂了:“老魏你无耻,你特么这叫趁火打劫,我给你分个屁的田,给你盖个茅房还差不多,至于我家二妮,你想都不要想。”
爷爷说没事,我凭着一张嘴,绝对饿不死,打一辈子光棍也憋不死。倒是你,不按照我说的办,那就等死吧,到时候别来求我就成!
对于爷爷这种无赖式的讹诈,吴老幺是绝对不想妥协的,但架不住他媳妇哭天喊地的折腾,没办法只能愁眉苦脸的答应了。
看吴老幺都答应了,爷爷也就没再抻着,直接去了他家,啥也不说抄起麻袋就开始抓蛇,足足 抓了十几麻袋,然后就去了南山。
他去南山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村民们对于这些事情是很忌讳的,躲都躲不及,更别说主动凑上去了。
从南山回来之后,爷爷说媳妇我也不能白娶,这十几麻袋的东西,就当做是聘礼了,说完拉着二妮就回了家,差点儿没把吴老幺给气死。
好说歹说,吴老幺总算找了几个胆子大的同意帮他把这些蛇弄走,但是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麻袋轻飘飘的,壮着胆子打开之后,顿时都傻眼了。
麻袋里面哪有蛇啊,全是干巴巴的玉米叶子,这下他真的慌神了,拎着两瓶子酒就追爷爷去了。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据说吴老幺回来的时候,喝的红光满面醉醺醺的。
那件事儿之后的三年,村民们每天都能看到吴老幺去南山烧香,真的是风雨无阻,冬夏不歇,而他家也真的没有再闹过蛇。
经过这件事儿以后,村民对我爷爷简直奉若神明,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原本有些眼红爷爷一分钱没花就包下南山的人,也不敢再有任何意见了。
就这样,八龙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第二年家里添了我爹,又过了二十年我也出生了。听说,奶奶就是在我出生那年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