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孽阴阳心中奇怪，刚才这一切的景象似乎不是人间界，也不是天界，他们前世所用的修炼方式似乎也是一种独特的体系，难道，在天界与人间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
那片大．陆，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真的是另一个次元？
“戒念，你还没死对么？”身后那戒念的虚影渐渐淡去，孽阴阳轻轻地问道。
戒念摇头：“我已经成为你的过去，成了空相，你便将我从你的记忆中移出去吧。其实前世种种，我早已知晓，今生帮你，也是为了偿还前世的债。”
不等戒念说完，孽阴阳已是泪流满面。他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睁睁的看着戒念的身形慢慢消散。
此时，他已经明了了一切。戒念在临死之前，他的灵魂跟随着一些知识共同依附到了孽阴阳的身上。
刚才出现的两道虚影，一个是戒念，另一个是舍利子。孽阴阳作为鬼道传人，似乎有一种独特的能力，有些灵魂会不知不觉的吸附在他身上。
悦摇还没有醒来，孽阴阳轻轻一叹，想着记忆中的女子。就像戒念说的，逝去的终究逝去了，轮回代表着新生，无需用前世来打乱今生的因果。
“咔嚓”
一声脆响，孽阴阳只感觉自己心中什么东西破碎掉了，他的心变得更加通透清明。那是困扰他的心结，被他想通，打碎。
“逝去种种，皆是昙花一现。梦醒便醒了，无需沉浸在梦中。我只为未来而活，过去的，该斩断的，便让他斩断吧。”
戒念道，他斩断了心中的伤悲，他斩断了前世的种种，斩断了陆凌霄犯下的错，今生与他是兄弟，何须在乎前世？
“红颜薄命，你便在我心中永存吧。”孽阴阳长叹一声，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半晌，悦摇与孽阴阳同时醒转过来。悦摇喃喃道：“前世的记忆，似乎被抹去了，即便是有轮回镜，也不能追溯。上古的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是一个惊天的阴谋，会在后世重现。”
“轮回镜到底是什么？在这石室之中放着么？”孽阴阳问道。
悦摇摇了摇头：“轮回镜是一种无形的物质，可以说无处不在，却又似乎不存在，就如同时间与空间一般，可能在你的身边，却无法触及。明明影响在你的身上，你却感知不到。”
孽阴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前世的种种已经被他斩断，那前世的红颜也在他心中埋葬。有些东西，无需摆在眼前，放在脑海，只需葬在心间。
继续向前走去，又是一间石室。这间石室之中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忧伤气息，让人心中没由来的涌上一股悲意。
“星光荡，月神惘。转思量，两茫茫。思红颜，念离殇。恨能饮，孟婆汤。相思酒，伤断肠。叹别离，情何往。人有缘，难成双。问苍天，何能忘！”
短短四十几个字，似乎敲击着我们的内心。这不是真实的声音，是我们从那无尽的悲意中读出来的，让人心酸，心碎。
悦摇眼角有泪水滑过：“想必这墓主生前定然是性情中人，因为一段情缘，如此心伤。”
这空旷的墓室之中，只有那淡淡的忧伤弥漫。一男一女沉浸其中，缓缓地前行，那淡淡的忧伤不知存在了几千年，仿佛再也不会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能够贯穿古今未来。
“我就知道，能在葬仙之地下埋葬的人一定不简单。不过是什么人将他葬在这里的？”悦摇低声道。
再向前方，一口黝黑的棺摆放在那里，似乎已经存在了无尽岁月，给人一种古朴沧桑的感觉。
“我们要不要打开棺盖看看？我真想见识一下，里面到底是什么人。”悦摇看着孽阴阳道。
孽阴阳心中也很是好奇，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轻轻推开了棺盖。谁知棺盖刚一推开，便有六道蓝光冲射而出。
六道蓝光三道聚集在了孽阴阳身上，汇聚于一点，而还有一道流入了悦摇体内，另外两道直接飞奔而出，射向了远方。
“这是什么东西？”孽阴阳心中骇然，急忙检查自己的身体，但是并未发现什么不适。那三道蓝光隐入他的身体之后，便消失不见了，不知去向何方。
六道光就这样无影无踪，没有一点气息，却给人一种与世长存的感觉。似乎是南柯一梦一般，梦醒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可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动静，却让无数强者都心有所感。无数的神灵在这一刻都震惊了，就连黄帝，炎帝这些强者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鬼道传人竟然得到了上个文明史的传承，真是造化弄人啊！”
“难道这就是天意么？”
…………
……
悦摇也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棺木中的尸体。尸体保存很完整，栩栩如生，只是胸口处却有一个漆黑的血洞，看上去狰狞恐怖。
“惊鸿月！”悦摇几乎脱口而出。
“怎么？你认识他？”孽阴阳问道。
悦摇点了点头：“在我的记忆中有这个人的影子，他是惊鸿月，亦为九天月神。上古一战中，他似乎也参与其中。剩下的……我就记不清了。”
悦摇有些痛苦的敲了敲头，随即动作停滞住了，脸上写满了哑然：“难道……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孽阴阳脱口而出。
悦摇反问道：“你们相信在这个文明之前还有上一个文明么？”
“上一个文明？什么意思？”孽阴阳皱着眉问道。
“简要的说，我们这个文明最一开始发生的事情是盘古开天地。而盘古开天地之前其实还有另一个宇宙，也曾有过一段文明，也繁荣过，衰败过，也有几亿年的历史。而不知为什么，这片宇宙化为了混沌，彻底的湮灭了。这才有了我们这个文明的开始。”悦摇道。
孽阴阳惊得目瞪口呆，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文明终有一天也会破灭，然后衍生新的文明。所有的事情将会被彻底归零，一切都将重来？”
悦摇点了点头：“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不得不承认。至于文明史的湮灭到底是何原因，我们不得而知。”
“那……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孽阴阳越听越糊涂。
“传说，六道轮回盘是上个文明史的强者留下的宝物。他在临死前，一身化六，分散六股能量，成就六条生灵。”悦摇道。
孽阴阳顿时恍然大悟，他知道了刚才墓道中巨人石刻是什么意思了。原来那巨人石刻竟是代表的上个文明史的强者。
“你是说……刚才分化出的六道光就是六道传承？”孽阴阳问道。
悦摇道：“很有可能，我们只知道上个文明史的强者一分为六，坠入六道。但这六道生灵究竟是谁，我们不得而知。现在看来，惊鸿月应该就是天道传承者。”
“那么，六道传承怎么会进入我们的体内？”孽阴阳问道，他现在头大如斗，不知道这一切是福是祸。
“因为最初的六道传承者死了，上个文明史的强者分化出的六道光再次显现出来，不知何种原因，聚集在这里。寻找灵魂依附，想必刚才的几道蓝光已经融合在了我们的灵魂之中。可是……你为什么有三道？”悦摇有些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有三道灵魂，我的体质有些不同，能够吸附灵魂。”孽阴阳道。
舍利子中有一道魂，戒念的魂也依附在他的身上，算上自身的灵魂，不多不少，正好三道。
“那你为什么能得到传承呢？难道……你还有灵魂？”孽阴阳奇怪的问道。
“我们产生灵智的尸体都会慢慢凝聚出新的灵魂，成为一个真正的新生命体，能够依附传承并不奇怪，倒是你，你这回是捡了大便宜了。”悦摇看着孽阴阳，一脸的嫉妒。
“大便宜？恐怕是大．麻烦吧。”孽阴阳满不在乎的道。
“喂！你好好想想，力量能够从上个文明史流传下来，躲过宇宙湮灭，肯定非同小可。总够有六道，你得到了三道，这就相当于得到了上个文明史的强者一半的力量，你这家伙居然不知足，还真是得了便宜卖乖。”悦摇用力的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道。
“可是你光说传承，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感觉到，我还是我。”孽阴阳道。
“切！传承就是传承，总有一天能够发挥威力的。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得先想办法出去。”悦摇道。
“恩，既然这里是墓室，那么创造墓室的人肯定有别的路可以出去，我们好好找找看。”孽阴阳道。
说着，孽阴阳四处的张望起来，就在往前移动的时候，两人同时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定格在了空间之中。无论怎样走，却都仿佛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空间的力量，这么强大，是什么人？”悦摇大喝一声，向着四周张望。空间力量，无影无形，太过神奇，在空间法术面前，孽阴阳的力量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想不到，我们苦守了千年的传承，竟然被你们两个小辈放出来了，真是该死！”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来人竟是一个像球一样的东西，如同一个黄色的皮蛋一般，没有五官，却有四足，双翼，长得异常可笑。但是明眼人这个时候绝对笑不出来，因为眼前的是十二祖巫中的空间祖巫——帝江！
悦摇没有关于帝江的记忆，可是孽阴阳跟戒念在一起耳濡目染，《山海经》中的奇人异兽也是有所了解的。
“今日．你们既然来了，便把命留在这里吧！”又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声音如同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捉摸不透方向，虚无缥缈。
一个龙头人身的怪物从墓室的深处走了出来，身穿紫金长袍，却有些破旧不堪。那龙头之上满是皱纹，尽显沧桑之色。
“烛九阴！”孽阴阳惊呼出声，时间祖巫烛九阴！
这两人都是蚩尤手下的祖巫，虽然算不得最强大，但绝对是最神秘的。因为他们分别可以掌控空间力与时间力。
悦摇道：“他们跟我一样，也是尸体。但是他们似乎没有太多的灵智，是被以大．法力炼制成活尸的，只是两具傀儡，所以不能吸收六道传承。”
烛九阴冷哼一声：“小姑娘好眼力，但是我们在这里盘踞千年，马上就能修出一丝灵魂了。你却坏了我们的好事。”
孽阴阳心中大骇，是谁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将这两人炼成活尸。这两个人定然早已经跨过了自然之道的境界，开始修炼星辰之道。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眼前两个巫族那庞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将两人笼罩，孽阴阳脸上阵阵苍白，那威压就如同山岳一般沉重，无法背负。
那棺木都在这磅礴的威压之下颤动起来，似乎有碎裂的痕迹。
“弹指红颜老！”
烛九阴大喝一声，挥手一划，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二人笼罩了起来。孽阴阳感觉到岁月在他的身上流动着，生命在急速的流逝，头发渐渐变得花白，身体也变得佝偻起来。
而悦摇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是尸，没有生老病死。可是她的身体却慢慢干瘪，如同枯木一般，身上也出现了道道裂痕。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浮云！面前的两人太过强大，强大到让孽阴阳没有一丝战意。时间力，空间力，躲不过，摸不着，怎么打？
“一生戎马战！”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竟然传自棺中。棺中惊鸿月的尸身摆放在那里，可是却有一道虚影从他的身体里超脱而出，慢慢变得凝练起来。
话音刚落，月神身后似乎形成了一片真实的世界，传来那千军万马的嘶吼之音，惊天动地。
万柄刀剑发出阵阵铿锵之音，从那世界之中超脱而出，横在孽阴阳他们身前。竟然生生斩断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一道道黝黑的空间裂缝突兀出现，散发着恐怖的混沌之光，让人心惊胆战。
孽阴阳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人，只手破虚空。那伟岸的身姿，飘逸的长发，就如同九天之上的战神一般，超凡脱俗。
那流失的青春失而复返，向着二人身体汇聚，那是一股股庞大的生机，让二人的皮肤再次变得圆润光滑了起来。
“惊鸿月！你……怎么还活着？”帝江那没有五官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可是却能从语气中感觉到他的骇然。
“你很盼着我死么？”月神的眸中有着无尽的沧桑，似乎经历了万载的磨难，世事沉浮，全都收于眼底。
“你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烛九阴冷哼一声。
“那么你应该高兴，你如愿了，我早已死去千年，现在与你们对话的，只是一丝残念而已。千古不灭，万股不散，只为等一人归来。”月神悠悠一笑，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变得死寂了，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沧桑之中。
“哼，一缕残念而已，你若真的活着，我们或许怕你。可现在只是一缕残念，跟我们抗衡？痴人说梦！”烛九阴冷喝一声，时间法则继续打出。
“二合阴阳乱！”
月神双手结印，阴阳二气如同两条黑色的巨龙一般，在他的身旁环绕着，不时发出阵阵龙吟之声。
“轰！”
这阴阳二气竟然能和时间法则有效地接触，两者一起崩碎。那恐怖的气息让孽阴阳忍不住向后退去。
大地晃动起来，不断地开裂。惊鸿月打出道道宝光，将那几乎要倒塌的墓室支撑起来。这墓室中仿佛自成了一片空间，万法不侵。
“你们现在退去，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毕竟你们还活着的时候，与我也算是有些交情。”惊鸿月道。
烛九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哈哈笑个不停。笑着笑着，突然犀利出手，时间之力打出，向着月神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帝江也是果断出手。十几道空间裂缝瞬间出现，拉扯着月神，就要将月神撕碎！
“三世因果断！”
月神身影突然变得飘渺起来，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叠加而下，却难以伤他分毫。万法不沾身！
那千般秩序，万般法则，都在惊鸿月的身体之上穿过，却无法作用在他的身上。这一刻，他的身体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那是因果的力量！斩断因果，自成天地！
烛九阴眸光一闪，冲上前来。双爪结印，要将月神周围的时间凝固，让月神永远定格在那一刻，动弹不得。
“四象混沌颤！”
月神身后浮现出四季景色的虚影，如同四个真实的小世界一般。春季百花绽放，，夏季烈日炎炎，秋季树叶枯黄，冬季白雪皑皑。四个小世界缓慢的转动着，却生生的将那时间力阻挡在外。
“合！”
月神一声暴喝，只闻一声巨响，周围的空间多处湮灭。十几个空间黑洞突兀的出现，射出一道道混沌之光。四个小世界融合到一起，而后归于混沌。强大的能量将那时间力生生震碎！
烛九阴双手飞快地划动着，一道道金色的符文从指间流动。那符文及其生涩，代表着天地间最为玄妙的力量。
时间力如同汪洋江水一般向着惊鸿月席卷，惊鸿月身后浮现出五色的光环。
“五行封天患！”
五色光环剧烈的颤动起来，五行之力源源不绝。水的冰冷，火的炙热，土的厚重，木的缠绕，金的尖锐，这一刻全都发挥到了极致，如同那灭世的劫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五行之力与时间力相互碰撞，一道道的空间裂缝突兀出现，那空间在破碎，在湮灭，在缩小。
烛九阴吐出一口鲜血，连连后退几步，帝江见状，以空间力扶住了烛九阴。而后帝江双翅连连拍动，空间突然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