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时间,足以物是人非。
母亲说,李威成植物人的第二个月,刘秀巧就和徐东订了亲,现在早就是徐家的“少奶奶”了。
李威知道徐东。
他是村里所谓的扛把子,仗着本家兄弟和亲戚多,在村里天天横着走,小时候没少欺负李威。长大成人后,徐东带着一帮兄弟,包了个矿,没多久就发了。人有了钱,势力更强了,村长都得忌让三分。
得知刘秀巧嫁给了徐东,李威倒也没哭鼻子闹,风平浪静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彭琴见儿子这样,还以为他憋着火气,含着泪劝儿子别做傻事,刘秀巧是没了,但是村里好姑娘多的是,还怕没媳妇是咋的?村里的相不中,那就在隔壁村找,十里八村,镇里,县里,不行就找市里的,娶回家了,好好让刘秀巧嫉妒后悔去吧。
李威笑着说:“放心吧妈,我早就想明白了,刘秀巧根本不喜欢我,可能,当初我也并不喜欢她。”
儿子的话让彭琴宽了心,笑道:“改明儿我找六婶帮你寻摸一个,保准不比秀巧差!”
李威笑笑不置可否。
“对了,我小舅最近干啥呢?”
“他……”
提起儿子小舅,彭琴刚舒缓了的脸色又暗沉了下来。
“妈,我小舅出啥事儿了?”
“头些年你小舅开了个小洗煤厂,生意还不错,后来徐东眼红了,他就……哎!”提起这事儿彭琴就忍不住的掉眼泪。
李威黑着脸,若有所思。
次日早上,李威吃完饭便出了门,也没给爸妈说去干啥。一出门,他就往后山而去,脚下生风,走路呼呼的。
往后山路过小舅家,李威进了门,喊了两声舅舅,不一会儿,彭海拄着拐出来了,看见外甥,激动的不行。李威的脸色却不大好看,盯着小舅的腿说:“舅,我妗子呢?”
妗子就是舅妈。
彭海黯然神伤,叹气说:“我都这样了,就别耽误你妗子了吧……”
“行吧。那你现在就靠这个过?”李威指了指院子角落里摆着的一堆编了一半的箩筐问。
“要不然呢,你舅现在是个废人,只能做这个了。”
彭海当初也是热血青年,干劲十足,天天琢磨着咋发财,绝对是实干家,小日子过的不比别人家差。再看看现在,意志消沉,颓废的胡子拉碴的也不修边幅了,和李威心里的小舅,判若两人。
“徐东没赔你钱?”
“徐东势力大,村长都得让着他点,赔啥钱啊?哎,算了,我也不想找那个麻烦了,凑着活吧。”彭海苦道。
李威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行吧,舅,那你歇着,我走了。”
“中午在这儿吃饭吧?我去买点肉。”
彭海说买肉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
“不了。”李威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大步流星走了。
从舅家出来,李威径直去了后山。
上山有条小土路,拉煤的大车慢吞吞的开下山,掀起一片土尘,荡的能让人吸一鼻子的灰。李威满不在意,再上去没多远到了一处厂房。
厂房不大,大院门口有个磅,此时正有个拉满煤的大货车在上面测重。左手边有三间红砖垒出来的房子,中间面积明显不小,门口挂着“办公”字样的牌子,崭新的铁质防盗门还没撕下外边那层保护膜。
门口立着俩人,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聊天,听意思是在交流昨天去镇里玩儿的妞儿谁技术好。
“徐东在没?”
李威上前问道。
俩人聊的正兴起,突然冒出来个愣头小子,心生不悦。
“你干嘛的?”
说话这人瞪着眼,凶巴巴的,胳膊上纹着一条彩色的下山虎倒是栩栩如生的很,给他添了几分霸气。
“我找徐东有点事儿。”
“啥事儿?”
“他在没?”
“我问你啥事儿。”下山虎不耐烦了,抽着烟故意往李威脸上吐,气势汹汹。
李威面带微笑说:“我见了他再说事儿,你就告诉我,他在不在就完了。”
“卧槽,你小子还挺冲啊,你是来拉煤的?”下山虎瞪着一对虎目,摆出随手要动手的架势。
伙伴忽然拉住他轻声说:“虎哥,这人好像就是李威啊。”
“谁,不认识。”
“匣子村有个植物人,躺了六年,昨天突然醒过来了,这事儿你不知道?”
虎哥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小子,你是那个植物人?”
李威撇撇嘴,不稀罕搭理他了,转身就往屋里去了,虎哥一看这个立马火大了,骂着娘追进去,薅住李威胳膊就往外拽:“我他妈让你进了吗?”
屋里有两张桌子,左手边一男一女正在那腻歪,女的妖精似的浓妆艳抹,坐在男人怀里笑的花枝招展,男的咸猪手可劲往女人衣服里掏,正乐呵呢,虎哥突然一叫唤,男的马上不高兴了。
“虎,乱叫唤啥?”
“东哥,这小子说找你,我问他啥事儿他也不吭,说话还他妈挺冲。”虎哥委屈巴巴说。
“小子,你干啥的?”东哥不耐烦的瞥着李威,居高临下。
李威说:“不认得我了?”
东哥一皱眉,仔细端详起了李威。这脸,还真是越看越眼熟。
“卧槽,你是李威?你小子,还真醒了啊?”徐东一拍脑门,哈哈大笑,拍拍怀里的女人,示意她走开。
徐东掏出来烟走到李威跟前,根本没打算给李威烟,自顾自拿出来一根点上,呼呼的抽着,一边上下打量李威:“你小子真行,都他妈躺六年了,居然还能醒,牛哔,牛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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