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温條到达南洲以后,她这才想起了被丢下的池墨。
“……我们好像把池墨丢下了。”
温條坐在车子的后座,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懒,显得舒适。
颜卿开着车子,闻言转头看了温條一眼,而后轻笑着转头。
“丢下了就丢下了吧,这里的事情不应该让他知道的太多。”
温條配合着点点头,蛊族的事情,她的确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池墨还是她难得在意的人。
颜卿的车子穿行在山林当中,温條靠在后座之上,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又担心颜卿找不到路,所以强打着精神,顺着车灯,看着前方昏暗的沿途风景。
山里的路很难走,颠簸不断,颠着颠着睡意就上来了。
“想要睡了吗。”
颜卿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温條困倦的打哈欠,一脸的倦色。
“唔,你不认识我,我怕你找不到,而且也快到了。”
温條鼓了鼓自己的腮帮子,而后又打了一个哈欠,顺手擦去了眼角的生理性盐水,她坐直了身体。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终于到了西洲蛊族的一个据点。
也是处于山坳当中,而且路还特别的难走。
下了车以后,温條伸了伸懒腰,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就朝着颜卿的方向走去。
“走吧,我们需要进山了。”
颜卿点点头,而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为温條披上了。
山间温度低,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温度就显得更冷了,山风吹过来的时候,都会带走体表的一丝温度。
温條也没有推脱颜卿给与的外套,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需要这些客套。
“精神点了吗?!”
温條点点头,而后抱着颜卿的胸膛蹭了蹭,露出慵懒的神情,像只困倦的猫咪。
“走吧,山路很难走的,我也只是小时候来过那么一两次,对于路线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嗯。”
颜卿应了一声,而后紧紧攥着温條的手,十指相扣的姿态。
在山林当中穿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隔着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可以看到山间的一缕幽火。
火光不大,断断续续的亮起又熄灭,却为温條他们指引了前行的道路。
“看来我们没有走错啊。”
“嗯。”
颜卿将温條向着他拉近了一点,相偕着朝山间族群走去。
并不长的路程,也让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因为来的匆忙,他们并没有带一些设备上来,手机的光线也照不了太大的范围。
一路虽然走的磕磕绊绊,但是总算到了族群村落的入口。
从村口里面走进去,看到这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地方,温條歪着头,轻轻笑了笑。
“小时候我在这里也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还是我自己要求的。”
温條顿了顿,而后拉着颜卿轻车熟路的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这个村落不大,但是也显得不小,百十来户的人家,点着昏暗的油灯,影影绰绰的,像是狂风之下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但却坚实的存在。
“这个村子其实才是真正的温族,这里居住的人,都是在温族当中说的上话的掌权人,也是很值得尊敬的一群老人。”
颜卿一直安静的聆听着,他想要从温條的口中得到更多属于她小时候的生活。
终于他们在一间看着有些破旧的院子门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为我打扫一下。”
这么说着的温條却是自顾自的轻笑了一下。
颜卿顺势抬起手,掐了一把她的脸颊,两个人相视一笑,难得的脉脉温情在两人之间静静的流淌。
“进去吧。”
推开院门以后,走进了院子里,院子并不大,还没有走几步路,就已经到了内宅。
内宅的房门并没有被锁上的痕迹,轻轻一推,就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推开以后,温條看着屋子里面的情景还有些吃惊。
因为里面的摆设跟她小时候离开的一模一样,而且还有被翻新过的痕迹,甚至就连桌面都没有积灰。
这说明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颜卿看到房间的摆设也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他和温條的相遇也是在一间木屋,木屋的摆设他到现在还有些模糊却又深刻的记忆。
跟眼前的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动。
“对不起。”
颜卿微微垂下眼睫,而后低喃了一声,声音很小,但是真诚的让温條想要笑。
“不怪你,而且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她知道颜卿那句对不起后面未说出的话,她听得懂,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此时此刻的他们,还是在一起的,以后谁也说不准,但是现在还在一起就足够了。
“还站在门边做什么,进去吧。”
两个人牵着手,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态度亲昵自然。
木屋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两个椅子,墙上还挂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布置的很是温馨。
那怕里面的东西很少,但是走进来却是能够感受到那种静默的温馨在其中流动着。
“只有一张床,我们怎么办。”
颜卿一脸无辜的看着温條,眼底含糊着些许的戏谑,看着就让人觉得脸红心跳。
带着坏坏的俊气笑容,带着雅痞的气息。
“一起睡呗,怎么,你还嫌弃我不成。”
温條挑了挑眉,而后放开了颜卿的手,朝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床边正对着一个柜子,而且距离柜子的地方隔了一点可供人行走的通道。
从柜子里面取出被子还有床铺,柔软的床铺甚至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很温暖,温暖的让温條有些想哭。
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因为身边有了那群可爱的老人,也显得并不是那么的痛苦了。
颜卿跟着走过来,从温條的身后将她一把抱住,两只手穿过她的要,扣在一起,将温條扣在他的怀里。
“不要伤心,你现在有我了。”
温條蹭了蹭颜卿的下巴,而后终于推开了他。
“在这么的磨蹭下去,我看你今天晚上还可以睡那。”
“我不介意,可以抱着你睡就可以了。”
颜卿非常不要脸的说道,他环抱着自己,靠在柜子上,看着温條忙活着铺床,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温柔的弧度绽放在他的唇边,那双眼睛更是氤氲了深情。
等到温條弄好了以后,回头就看到颜卿一脸深情的望着她,她忍不住的回了一个分外温柔的笑容。
“饿了吗,你等我一下,估计要去别人那里借点米饭来了,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颜卿眨了眨眼睛,而后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媳妇要出去,我怎么可能不跟上呢。”
温條一脸被打败的神情看着颜卿,而后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
“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的霸道去哪里了,说好的总裁呢……”
颜卿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还有些控述的味道,“什么总裁,我明明只是一个求你包养的小白脸而已。”
“……”这次是被彻底打败了。
“走吧,”温條一脸无力的说道,上前拉着颜卿就往外走去。
温條并没有要去别人家里打扫他们的意思,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打扫已经睡下的老人,是不厚道的。
所以他带着颜卿去了村子里的菜园,折下一些菜以后,又去了米仓,舀了一瓢的米。
两个人满载而归的回到了家里。
等到吃饱喝足以后,两个人就着烧开的热水洗漱了一番,而后上床睡觉了。
太过疲惫的温條才刚躺上去不久,意识就已经迷糊了起来。
颜卿睡在外侧,温條睡在内侧,两个人面对面的姿势,温條的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胸前。
颜卿微低着头,在温條的唇边咬了一口,“晚安,我爱你。”
也不知道温條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总之,温條轻轻的笑了,笑容当中都带着喜悦与幸福。
颜卿抱着温條,也跟着一起睡了下去。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们是在一声高昂的尖叫声清醒过来的。
温條揉了揉眼睛,朝着尖叫的声源处就看了过去。
一个熟悉的老人,但是此刻看去却也显得陌生。
“你是温條小娃娃。”
老人拿起烟杆的动作一顿,而后带着怀念的笑容步伐健硕的走过来。
“哎呀,温條小娃娃来了也不告诉老婆子一声,害得老婆子还以为是进了贼呢。”
“李姨,我们昨天晚上才回来,这不是不好意思去打扫你吗。”
李姨满意的抽了两口烟杆,而后又朝着门外走去,“你和你的小相公收拾一下,等下再出来吧,人老了啊,还真的是老了……”
后面的话渐渐的匿声了,但是温條也可以想象李姨能够说出什么话了。
“……起来吧,我带你去见家长。”
温條在颜卿的脸上掐了掐,而后被颜卿圈住了手腕,往前一拉。
于是温條就投怀送抱的扑进了颜卿的怀里。
“不想起来,就想这么一直抱着你。”
温條无奈的笑了笑,而后抬起头,在颜卿的下巴上面咬了一口,咬的并不重,但是依旧流下了浅浅的痕迹。
颜卿终于舍得将温條放开了,穿上衣服,洗漱一遍以后,两个人相偕着走了出去。
李姨并没有走远,她抽着旱烟,时不时地吧嗒两下,而后将烟杆往地上敲了两敲。
“哟~终于舍得出来了。”
“李姨。”
温條叫了一声,而后丝毫不理会她的打趣。
“温條小娃娃就是这么不经逗,当初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现在也长大了,还要嫁人了。”
在温族人的思想当中,婚约是一个既神圣,却又草率的一件事。
他们对于婚约看得很重,但是要不要婚礼却是无所谓的。
他们爱了就是爱了,想要在一起就在一起,没有所有的结婚证约束,也没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婚约是两个人在一起,并且甘愿被种入情蛊,表示永远都不会背叛的一种契约。
只不过现在的蛊族人已经很少从小就开始培育情蛊了。
情蛊是蛊族人对于爱情的约束,也是最美好的期望。
因为想要找到一个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人,会永远爱你的人,很难,很难。
所以情蛊自然而然也就会这么的没落了下来。
培育那种蛊虫极为的艰难,很少会有人去培育它了。
“李姨,温公在哪里你知道吗,好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温公的家在哪里。”
李姨突然的沉默了一瞬间,而后含糊的笑了笑。
“你温公啊,已经走了,就在三年前,已经走了啊。”
李姨无限感叹的说了一声,而后又沉默的抽起了烟杆来。
“李姨,抱歉,人死如灯灭,看开点。”
李姨沧桑的笑了笑,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温條小娃娃,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那边出事了吗。”
对于温子木现在主观的蛊族,这里的老人都会用那边来表示。
他们既是真正的温族,也是一群被放逐的老人。
很悲哀,但是却无力去改变,这都已经演化成一种传承了。
“温老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从禁地里面出来的温老。”
“哦,是他啊,十年前突然失踪了,前段时间又回来了。”
温條眯起眼睛,暗道一句果然,“李姨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跟我来吧,温鹈(ti)的脾气可不好,前段时间刚回来的时候,身高都缩水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被谁下了蛊,可愁白了不少人的头发。”
温鹈就是温老的真实名字,只不过很少有人会这么叫,因为看到温鹈的时候,他们大多都会恭敬的喊一声温老。
久而久之,温老的真实名字都已经被人遗忘了。
温鹈住的地方并不远,这个时间点大多人都已经清醒了过来,做着每一天早上都会做的事情。
温條沿途一路打着招呼,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那些曾经的熟悉面孔却不知道已经少了有多少。
“温條小娃娃回来了吗。”
“阿公好。”
一一礼貌的问好以后,他们也终于来到了温鹈居住的木屋门前了。
“温鹈,有人找你,把门打开一下。”
李姨用烟杆敲着木屋的房门,哐,哐,哐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房门终于被迟缓的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七头身的男孩,一张青雉可爱的小脸,冷着一张脸,显得有些装大人的严肃可爱。
“谁找我。”
温鹈这么说着,目光却是略过李姨,放在了温條的身上。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條直接窜到了温條的身前,一只手扣住了温條的手腕。
“你也去过禁地了,不错,可以从禁地里面出来的人,有和老夫说话的资格。”
温鹈这么说着,也放开了温條的手腕。
“说吧,你来找老夫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来确定一件事,不过看来不需要了,看到你以后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温鹈板着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是严肃的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很可爱。
“你是说有人在假扮老夫。”
温條挺直了脊背,一股无法言说的气势直直的压向了温條。
温條的身体一僵,面对温鹈的气势之下,她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窒息起来。
颜卿在她的身后,轻轻将她拉入了怀里,目光冷锐的看向了温鹈。
两个人的气势不相上下,率先退步的是温鹈,一个年轻小娃娃能够跟他对峙到不落下风的地步,已经很是了得了。
“嗯,可能是。”
毕竟温老从来都没有确认过自己的名字叫做温鹈,但是出过禁地的这件事他也没有任何的解释,这种默认的态度,暧昧的让人不想歪都不行。
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他是温鹈的事实,更何况温鹈久享盛名,也没有人会不长眼的想要去跟他斗蛊,以此来识破温老的伪装。
而且温條之所以会怀疑温老的原因也很简单,当初她离开禁地以后,一眼就可以看过温老体内的蛊虫都已经被人废除了,这样的情况是很不可能的一件事。
毕竟以温鹈的能力,抓住他可能很容易,但是想要废除他体内的蛊虫,是不可能的。
因为温鹈久享盛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命蛊是迷迭蛊虫,这种蛊虫最善于伪装隐藏,攻击力不大,但是别人想要废除他的蛊虫也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如此,温條才会怀疑上温老,而后的一段时间,她只不过是在验证自己的怀疑而已。
“呵呵,老夫只是消失了十年,没想到就有人敢冒充老夫了。”
温鹈拍了拍手,从门后走出来一个穿着青黑色长袍的老人走了出来,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而且脸色青灰,但是除了这些问题,走出来的黑袍老人的确与常人无异。
“这是傀儡。”
温條吃惊的看着温鹈,傀儡蛊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所以看到一个被控制的傀儡人,温條这才会如此的吃惊。
“看来你从禁地里面出来以后,得到的能力是识蛊。”
“什么意思?!”
温條趴在颜卿的怀里,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温鹈,对于禁地,她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听过一些大体的传说,帮助她对于禁地有个大概的了解而已。
“每个成功离开禁地的人,都会获得一项能力,你的能力是识蛊,这天下任何的蛊虫你都会认出来,我的能力是寻蛊,寻找自己想要的蛊虫很容易。”
或许是见温條的确合自己的心意,又或者是因为温條的能力让他觉得不错。
温鹈难得说了这么多解释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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