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乌
“小主，吃点饭吧...不要再画了。”丹青看着默默作画的虬龙，不由得出声开口。
虬龙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着眼前的画。
这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世界，但是虬龙用各种不同的深色将这片黑暗熏染得不一样。
画中的一对远远的男女，看起来像是在发光，若是仔细看的话，是女子身上在散发着光芒。
她带着明媚地笑容，小手拉着男子的大手走在这黑暗中。
男子背后这画面，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身影很是熟悉。
虬龙自从醒过来后，沉默了整整一天。
没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什么事情。
她就那么沉默着，一天都没吃饭，无论丹青怎么哄她吃，她都没吃。
沉默之后，她便摆开自己的画架开始画画。
一幅接着一幅，不间断地...
“小主...您到底怎么了？我求您吃点饭吧。”丹青站在旁边，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虬龙手中的笔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她，忽然地，她嘴角绽放开一抹温柔的笑容。
“小主...？”丹青很奇怪她现在的表情，虽然温柔，但是她却感觉不到她身上一点生气。
“扑通”一声，虬龙手中的画笔落下，倒在地上。
“小主！！”
丹青惊叫着将手中的瓷碗立刻丢开，去扶她。
虬龙又一次昏了过去。
------
不过令丹青没有那么担心的是，这次的虬龙只是昏迷了一会儿便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丹青，抿唇。
“丹青？”
丹青点头，差点热泪盈眶，“嗯，小主！是我，我是丹青...”
虬龙小主终于说话了，脸上终于有表情了。
“我饿了。”虬龙缓缓起身，呆呆地看着她。
“好好好，我马上叫人给小主弄吃的。”丹青连连点头，生怕她又一次开口说不吃。
虬龙嘴角微微一勾，笑了，是有血有肉的笑。
“丹青，我之前做了个梦，梦到你一直叫我吃饭，但是我始终开不了口...”她轻轻一笑，湛蓝色的眸子荡.漾出一片温柔。
“嗯？”丹青顿了顿，，难道虬龙小主不知道之前的一天发生的事了吗？
难道说那时候只是人醒了，但是灵识还是沉睡的么？
虬龙垂眸，“你急得都快哭了，我为了让自己有些意识，我就拼命努力的笑，好在...真的笑出来了。”
她淡淡地说，好似那真的是一个梦一般。
丹青不由得愣了愣，看来虬龙小主是真的以为之前的一切是在做梦了吧。
“既然小主醒了，那就多吃点稀粥好么？您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现在食些流食才是最好的。”她关切地开口，同时是要征得虬龙的同意。
虬龙点点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丹青会意，站起身来便往厨房去，准备叫人替虬龙做饭。
虬龙看着丹青离开的身影，不由得垂下眸子。
其实——
之前的无神，她是有意识的。
只是内心太过悲痛，她害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泣不成声，脸上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淡漠表情也会崩溃。
经过一天的调整，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丹青，索性装作晕倒，将这件事承认成一场梦。
只是...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虽然那天时兮他说的话她不是很懂，但是她却也知道了大概。
成为圣女...不是高高在上的吧，而是相当于一个能向虬龙神许愿的祭品，时兮他不愿意牺牲那样美丽的红绸，一笑倾国再笑倾城。但是她不一样，她满身黑斑，又没有多少灵力，哪里都不能和红绸媲美，所以她来做这个祭品才是最好的...
也难怪，丹青会那样疯狂地大喊不承认她做圣女，而希望红绸做。
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去死吧。
丹青对自己的友情，从来都没有掺假，都是真的。
偏偏对自己温柔又友好的那位，才是真正伤害自己的人...
只是，她现在眼前都能清晰的浮现当时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他说：我为你取名虬龙可好？
从来没有人为她取过名字，在现代的世界，她都只有一个143的代号，所以...她那么依赖他，那么信任他。
垂眸，她手指抓紧了被单，刘海遮挡着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主，粥我已经吩咐人去做了，现在吃个梨香果可好？”丹青拿了一个虬龙国的特产梨香果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皮剥开。
虬龙点点头，朝她微微一笑，“谢谢你，丹青。”
面的丹青递过来的果子，她轻轻咬了一口，甜甜的带着微微酸的味道浸入口腔，她身上的疲劳仿佛正在被驱散。
“小主，梨香果可以祛除疲劳，我特地摘的熟透的，好吃吗？”丹青笑着问她。
“嗯。好吃。”虬龙又咬了一口，无声地尝着。
她不敢看丹青的笑脸，怕自己一看到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甜甜的果子在口腔里也变得微微酸涩，虬龙觉得，像是自己吞下去的眼泪。
无声地吃梨香果，两人都没有说话。
丹青也没有问虬龙是否是知道了什么，虬龙也没有说那天在天玑璇所见到的事情。
两个人都默默地，十分默契的闭口不提。
“虬龙小主，真的很爱陛下。”忽然地，丹青开口说道。
虬龙微微一顿，扯了扯嘴角，“是吗？”
“是！”丹青没有一丝犹豫地便开口了。
虬龙抓紧被单，沉默了片刻。
“我愿意相信他罢了。”
说罢，她一把抢过丹青手中的梨香果，塞进自己嘴里，默默地嚼着。
丹青没有再说什么，或许她是知道了什么。
起身，她低低一笑，“小主好像很喜欢梨香果，我去端粥过来，再给小主拿一两个可好？”
“嗯。”虬龙闷闷道。
仅此罢了...
虬龙看着丹青离开的背影，下了床走了出去。
天还亮着，周围的虬昙花开得都还好。
“龙儿，你可愿意做虬龙圣女，护我虬龙国繁荣昌盛？”
苏时兮的话淡淡地飘进她的脑中，她微微勾起双唇，总觉得有些无语。
真的好傻，就这样相信他的话，还傻傻地说出那句我愿意。
其实——就算她不争圣女这一个角色，苏时兮还是会让她当上的吧？
“龙儿...如果说你真的做不了虬龙圣女，那我就娶你为妻可好？”
若是一定会当上虬龙圣女，怕这诺言也是十分假的了吧。
只是时兮...
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吗？
你曾为我取名，又曾在我的画上题字，在侏白的口中救下我，为了怕我摔倒还特意将我护在身上，为了救我不顾松香国的敌意，冒着被魔血琥珀封印的危险...这些都是因为红绸吗？
只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做虬龙圣女？瞒天过海？
是不是真的会等到我上了那涅槃轮，跳完那一曲祭祀舞，你才会道出真相呢？
“小主？小主？...”
屋内的丹青一件虬龙不在，不由得着急地叫到。
“我在这里。”虬龙对着房屋那边喊了一声，那边的丹青着急的声音立刻顿住了。
她端着一个瓷碗着急地走出来，“小主，你又吓我，我还以为你又离开了呢。”
虬龙看着她手中的瓷碗，微微一笑，“怎么会...？”
丹青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上上次虬龙小主的消失，便是差点被封印在魔血琥珀，上次她的消失，又是在那下着大雨的草地上失魂落魄，她不想再让虬龙小主碰到这些事情了。
“粥再不喝就凉了，小主先把粥喝了吧。”丹青笑了笑，将手里的粥递给虬龙。
虬龙接过，看着煮得刚刚好的粥，抿了抿唇没有喝。
“丹青能否不要再叫我小主了？”她淡淡地开口。
“呃！？”丹青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虬龙。
“那...是不是应该叫小主圣女了？呵呵——毕竟现在您已经赐封圣女了，叫小主的确不好...”她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
“不是，也不需要叫圣女。”虬龙吹了吹手中的瓷碗，粥面上的花纹一波一波的，煞是好看。
“那...总不至于，叫虬龙吧...”丹青轻轻一笑，试探地问道。
虬龙垂眸，看着粥面上倒影着自己的样子，唇角分不清是笑着，还是怎样。
“叫我北乌吧，叫我北乌可好？”虬龙想了想，说道。
‘你是北乌，我天下独一无二的北乌...’
茶幽曾今说的，她叫北乌。
“北...乌？”丹青嘴角的笑意顿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北乌...是名字么？
听起来更像是一种鸟。
“怎么？不像是我的名字么？”虬龙抬头看她，湛蓝色的眸子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丹青呆了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
说真的，这个名字与现在的虬龙小主那般的相符合，感觉很融合，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北乌、茶幽...呵——”虬龙淡淡地念出这两个名字，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
丹青耳尖，听到了什么，“小主，不...北乌，茶幽...又是谁啊。”
虬龙摇头，“没什么，谁都不是。”
只是，他好像从未告诉过自己，他的名字，但她却能念出他的名字。
“北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