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山下
【东幻 荒野】
“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轩辕凌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声音了，他一定料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轩辕凌眯起的鹰一样锐利的眸子，冷冷的盯着低头做臣服状的皇甫懿。
皇甫懿闻言，微微的笑了。他抬起头，直视着轩辕凌的眼睛，道：“因为，我就是那个雇佣兵。”
轩辕凌突然压低了眉毛，但是脸上依旧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他的语气依旧阴冷，但是现在，这阴冷的语气里面，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轩辕凌用眼神示意自己左边的一个看似好像是得力心腹的骑兵，让那骑兵去会会皇甫懿。
“瑞王爷护送自己心爱女人的雇佣兵，有多大能耐呢？”笑意又回归到了轩辕凌英俊的脸上，他的眼角，有一种难以忽视的轻蔑。
那骑兵骑着骏马，居高临下的望着皇甫懿，狂妄一笑，道：“娘娘腔，怎么，要不要也赏你一匹骏马？”
皇甫懿的长相，跟虎背熊腰的骑兵相比，自是显得有些过于瘦小，不过就这么称呼他为“娘娘腔”，似乎并不合适。
但是皇甫懿病不在乎这些，他故作慵懒的伸了伸懒腰，笑道：“不，不需要。”
闻言，那骑兵似乎很惊愕：“你要徒手跟我对战？”
闻言，皇甫懿微微皱了皱英挺的眉毛，但是脸上依旧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那一皱眉，并未显示出来他有多么为难，多么苦恼，好似那个皱眉，只不过是是一种类似于玩味的嘲笑。
自然，他是在嘲笑对方。
“徒手……雇佣兵不会轻易说出来自己手上有没有武器。”说着，他淡淡一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毫无疑问，皇甫懿把一个自由不羁的雇佣兵演绎的非常到位，那股洒脱，那种随意妄为，人性自由的性格，他演得入木三分。
“你很狂妄。”那骑在骏马上的骑兵说这话的时候，自个儿的眼神里倒是带了些傲慢在里面，“狂妄的人，往往会早死。”
皇甫懿无所谓的耸耸肩：“可惜我却活了这么多年。”
“可是今天，你便会死在这里！”言罢，那骑兵双脚猛的一踢马腹，大喊一声：“驾！”便冲着皇甫懿飞奔而来。
皇甫懿眯起双眼，冷冷的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骏马，握紧了手里的那把刀。
在那匹马即将跑到他面前之际，他飞速的扔出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次中了那匹骏马的眼睛。
骏马收到了刺激，双腿一下子半跪在地，将那骑兵摔倒了下来。
皇甫懿套出另一把刀，趁那骑兵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走到骑兵面前，轻轻一挥，隔断了那骑兵的脖子。
整个过程，他的动作行云流畅，一气呵成，这架势，做侩子手定是不是一两年了。
轩辕凌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你杀了朕的右副。”轩辕凌道。
皇甫懿咧嘴轻轻一笑：“刀既然出鞘，不沾血他是不会回去的，否则，不吉利。”
有那么一批杀手和雇佣兵是很讲究这些“吉利不吉利”的迷信的东西的，大抵是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总要担心下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过多冤魂惦记着。
皇甫懿的语言和动作，无疑四处彰显着他是一个雇佣兵，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人机器。
其实，皇甫懿之所以能够这么完美的演绎一个雇佣兵的性格，不是因为他有多了解雇佣兵，或者说他在雇佣兵集团里呆过一段时间。
他之所以演得入木三分，是因为这个场景，他曾见过。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随他的父皇一起外出，路上似乎遇到了什么变故，至于究竟是什么变故，他已经记不清了。
那时，他唯一还牢记于心的，是在一个美丽的黄昏里，一个周身破烂，表情却很随意，甚至带着好看的笑的大哥哥，站在马下，被堂堂西玄帝国的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却并没展现出来心惊胆战或者颤颤发抖的姿态。
相反，他怡然自得到好似在自己的家里面一样。
那时，他的父皇照样派了一个得力手下去对付那男子，那男子一刀刺中了那马的眼睛，将他父皇的得力手下杀死了。
父皇那时候是很生气的，几乎要暴怒了，质问那男子：“你斗胆敢杀了朕的前锋？”
那男子的回答，就如同今日的皇甫懿所说的一样——“刀既然出鞘，不沾血他是不会回去的，否则，不吉利。”
后来，这个男人成了父皇的骠骑大将军，再后来……他不记得了。
“如果你真是皇甫瑞雇佣来的。”轩辕凌死死的盯着皇甫懿，好似想要在那张一直似笑非笑的脸上找到什么漏洞一样似的，那眼神，犀利无比。
“为什么你还要出来轩辕羽？皇甫瑞花钱似乎不是让你干掉轩辕羽的吧？”轩辕凌眯着双眸看着皇甫懿，手里的武器已经握好，只要皇甫懿一会儿的回答有任何差错，他都不会让这个男人再活下去。
轩辕凌现在问皇甫懿的问题，皇甫懿在开始唱这一出儿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所以他几乎是毫无障碍的回答道：“皇甫瑞让我为他的帝业协助他的通天小王妃，可没让我帮轩辕羽完成帝业。”
说着，皇甫懿咧嘴笑了，现在，他脸上还带着一张假脸，本来是为了蒙骗那些去轩辕羽寝宫搜查皇帝的暗卫而带上去的，一直忘记了摘，所以他这么一笑，配上那张流里流气的脸，倒真有几分市井流氓之气。
轩辕凌压着眉头，紧密着双眼盯着皇甫懿，好似再考虑皇甫懿话里的真实性。
“那个倾昭仪。”轩辕凌突然开口道，“她真的如此神通广大？”
皇甫懿双手抱肩，皱眉想了一会儿，道：“她也只能给一个大方向，给个结论，至于怎么演绎出这个结论，她不晓得的。”
“带我去见她！”轩辕凌脸色恢复了原来的冷峻，眼神里，甚至有些阴冷。
——敌人，上钩了。
而荒野的另一边，在离三个人的背水之战不远的山头，突然冒出来两个黑影子来，那两个黑影站在山峰上，冷眼望着台下血粼粼的战场，一声不吭。
“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他们三个都会死吧？”其中，一个身上披着黑袍子的高大的男人，对身边那个同样披着黑袍子的稍微矮小一点儿的男人道。
“谁知道呢。”那稍微矮小一点儿的披着黑袍子的男人的声音倒是很好听，只是冷冷清清的，不包含任何感情。
真是狠心呢……那高大一点儿的男子在心里笑道，望着稍微站的靠前的矮小一些的男子，脸上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他们可以抢一匹马来……待那些攻击的人靠近之时，一刀刺中马上的人，人可能会没有死，但是此刻冲上去，那马上的人便不会再有任何攻击性，此刻，跳上马去，便可以夺下一匹马。”那高大一些的男人盯着山下奋战的三个勇士，笑着说下了自己的结论。
“没用的。”那矮小一点儿的男人冷声道，“轩辕凌的弓箭手，出了名的准。饶是他们抢马成功，也无法躲过他们一齐发箭。”
“那若是不将死者踹下马，只是砍下头，保证他们必死无疑，留在身后挡弓箭……”那高大一些的男子继续开口道。
“没用的。”这次，不待那高大的黑袍男子说完，那矮小一点儿的黑袍男子就打断了他，“你保护不了马。”
这下，那高大一些的男子似乎也陷入了深思，看着山下还不肯认命，在殊死格斗的几个人，沉默了还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若是你在山下，要如何做？”
那矮小一些的黑袍男子闻言，遮着脑袋的长袍似乎洒下一片阴影，刚好露出了那男子俊美的侧脸来。
“火攻。”那男子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荒漠之间，少见水源。敌多我少，且敌人在上，我方在下，敌方有马，我方徒步。
若是在抢得骏马的那一霎那，放火攻敌，敌军必大乱。且牲口如马者，畏火，在最前方者，势必马惊人失去蹄。
待敌军重新整顿好要放箭之际，怕是他们早就跑出射程了。
此人的脑子，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构造。那高大一些的黑袍男子摇头笑了笑。
“现在呢，即便他们战死，你也不插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高大一些的黑袍男子开口道，语气很是玩味儿。
矮小一些的黑袍男子双眼空洞的望着山下殊死搏斗的人群，没有说话。
身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金发绿眸的男子来，那男子眯着眼睛，看着两个黑袍子站在自己前面，咧嘴一笑，走到了那矮小一些的黑袍男子身旁，伸手拦住了那男子的肩膀，道：“你们在看什么？”
那个矮小一些的黑袍男子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还是冷眼看着山下的打斗。
“哇哦。”那金发绿眸男子突然惊叹道，“三个群殴一群，好厉害。”
正说着，那金发绿眸男子突然又指着不远处道：“快看，好似又有人来了……咦，那人好似……轩辕凌？”
“停下了。”金发绿眸男子喋喋不休到道，“轩辕凌命令他们停下来了，他不打算杀掉他们了吗？”
矮小一些的黑袍男子打落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金发绿眸男子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山里走去。
“你不看了？等等我，我刚刚就是来叫你回去的。”金发绿眸男子见矮小一些的黑袍男子走了，于是连忙追上，与他一并往回走。
留下山下，浩浩荡荡的大军，往东临城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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