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六)
归途(六)
云天起得比较晚,因为睡得也不久,稍解乏意,便足矣。
两年的边关生活,他已褪去稚嫩,俊秀的脸庞上,透着几分成熟,显得格外精神。
简单的洗漱,继续穿上那身厚厚的黑色棉袍,不为别的,只为御寒。大燕国疆土大部分都在北域,较为寒冷,更何况现正值深秋,哪怕是燕都,依旧会很冷。
推开房门时,寒气如流动般而来,云天搓了搓手,而几名骑兵已早在门外等候,他们身上一如既往地披着铁甲。
“将军,烟州刺史与统领在楼下等候。”
一名骑兵替云天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衣袍,一边附声提醒道。
“嗯?陈大人呢?”云天问道。
“陈大人也在!”
“好,随我下去!”
。
旅馆一处厅堂之内,却摆上了一桌凳。
陈大人正吃着早点,吃的是烟州百姓们平日里吃的那些早点,这是陈大人吩咐的。
同桌的王云与旬阳二人,并没有什么心情用早点。
尽管这位三品大员不追究他们的怠慢之罪,但是还有那位将军,将军带兵,极为严谨,所以,将军们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脾气都不怎么好,有的将军甚至很暴躁,急难伺候。
旬阳本是带兵之人,更为清楚,所以,他们二人现在心情忐忑,难为安。
“呵呵,陈大人起得早啊!”
云天一脸微笑地来到厅堂,身后几名骑兵随至。
陈大人原本吃得正香,听见云天的招呼,也连忙放下筷,站起身,回笑道:“早,呵呵!”
王云与旬阳愣住,脸色有些震撼,呆呆地望着进来的少年。
“两位大人,愣住干什么,这位便是你们想见的云将军。”
陈大人微微怒道,见到那二人惊讶的样子,微微蹙眉。
他们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年纪轻轻的少年便是将军,这叫人如何置信?
但是,就连朝廷兵部大员陈之仲便称呼少年为云将军。那么,又不得不信,这位少年便是货真价实的将军。
“烟州刺史王云参加将军!”
“烟州城防统领旬阳参加将军!”
二人连忙行礼。
旬阳已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但却只是一州府统领,尽管手上有些兵权,但与云天相比,他便自觉惭愧。对于从军之人,心中都有着一个将军梦。
但这位少年年纪轻轻都已是将军,当之无愧少年英才,那么,他的前途不敢想象。
他是烟州的最高军事长官,心性难免有些高傲,但他此时此刻,心中自尤而然对少年泛起膜拜之意。
“客气客气,云天也见过二位大人了。”
云天也对二人抱拳,微笑着道,他虽然授战威将军之衔,但是如今已不在军中领兵,是位没有兵权的将军,犹如虚设,何况战威将军也似乎是五品武职官位,与这烟州刺史文职官位品级相仿。
见到少年这般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王云与旬阳二人顿时感到迷糊,就连一旁陈之仲都有些不解,他在凉州见云天第一眼时也很惊讶。
云天拜将不久,朝廷兵部文书还未能及时下达全国各州府,烟州两位官员全然不知情,不知道大燕何事出了位战威将军。
一起用过早点,简单的闲谈之后,陈之仲与云天都决定不再烟州作过多停留,决定立即启程,离开烟州。
当然,云天将昨夜遇袭之事,也坐了简单描述,毕竟是在烟州境内发生的事,希望那两位大人能够彻查此事。
云天拒绝了王大人的热情挽留,说是好好招待,陈之仲更是一口拒绝。
旬阳想请云天去烟州周边驻防军中视察,云天也委婉辞掉。
尽管自己已是战威将军,但这视察工作他可干不来,也不想干,让他行军布阵打仗倒还擅长些。
热闹的大街上,出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两百多人,像一支军队。
旬阳率领着他手下近百人兵马走在最前面,云天的十八骑与陈大人的护卫们都骑马行在大队伍中间,而王刺史则是在队伍最后面。
这样的场面,引起了烟州的百姓们前来围观,街道两旁挤满了人群,男女老少都看热闹似的。
似乎将烟州城这片寒冷之地,笼罩上一层火热,气温都逐渐暖和。
而出了烟州城,气温又陡然下降。
出了城,便不必远送。
陈大人依旧坐在马车里,十八骑在前面,云天依旧在队伍最后,跟着那匹拖着四个木箱的马,木箱早已用黑布包裹住,避嫌之策,外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待回到燕都,自己首先要将这四箱“货”处理掉。
一行便是数日,这几日忙于赶路,倒是极为平静,没有人便再度袭杀自己,而且离燕都越来越近,山河愈加壮丽。
马背上云天望着天空,天空中年难得飘着几朵云,特别的优美,他愉快地笑了。
“云将军,前面数里就是燕山山脉,过了燕山,离燕都只需半日时间,今晚便在那里留宿最后一夜吧,一路奔波之苦算是挨到头了。”
马车里的陈大人突然,缓缓地说道。
燕都已不遥远,若是现在加快行进速度,晚上便可到达燕都,也不至于要深夜。
但是云天开口笑道:“呵呵,那便依大人所言,今晚我们就在燕山地带留宿吧!人马皆乏,待明日,我等才能精神饱满地回到燕都。”
燕山山脉,有很古老的传说,是大燕皇朝开国之祖,一位武道登峰造极的大能,开拓出的一片山脉,燕山山脉就像燕都的一道屏障,阻断了燕都与北方区域。
其目的便是阻当北方异族联盟南下侵略之际,大军交战,便能屯兵燕山山脉,燕都犹如多了一份保障,一道天然的屏障。
燕山的黄昏时刻特别美好,四面环山,却景色宜人,令人陶醉,望着远方天际的残阳光芒,云天眯着眼睛望了许久。
燕山山脉很大,山峰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而他们只是绕着山脉边缘行走,不敢妄然入山,因为不知道山脉里有太多的兽类,弄不好小命不保。
甚至,燕山山脉中常年有魔兽纵横,所以,即使是修行者,修为浅薄,也不敢妄自入山。
何况常人,更不敢轻易入山了。
夜幕降临,十八骑与护卫们都忙着搭建帐篷,烤食物等。
但是能够清楚地听间燕山山脉深处传来的兽吼之声,极为渗人。
一颗古木之上,云天躺着树干上,望着漆黑的夜色,将大刀放在胸膛处,手中玩着一片绿叶。
他在沉思,今晚是最后一晚,明日就要到燕都了,还会不会有人前来刺杀自己。从北一路南下,从窑关归来。
有不知道的人多次前来杀他,取他性命,但是他似乎感觉要取他性命的人,便是不想他回到燕都之人。
到底是谁?谁最不希望自己回到燕都,云天突然前所未有的疑惑了,那么今晚十有八九,还会有人来杀他,也许是最为艰险的一夜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猛地从树上跳下,回到帐中,脱下黑棉袍,将那黑铁甲胄披上,就连披风也一并换上。
升起一大堆篝火,喝酒吃肉,护卫门笑谈之声不绝于耳。
而十八骑这边则是安静得多,他们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跟性格有关,不善于表露言语表情。
云天抱着一坛酒从帐中出来,酒香四溢,众人鼻尖微动,这可是那日在烟州此时,王云赠送的陈酿,只有一坛,就连陈大人都没有。
“来来来,各位都尝尝!”
云天把酒坛递给一名骑兵,示意他分给大家,自己则是亲自倒了一碗,然后走到陈之仲大人的帐篷处。
“大人,这里气候湿冷,何不出来喝杯酒,暖暖身!”
就当云天说话之际,一名护卫则是对着云天抱拳道:“将…军,大…大人他又染了风寒,已…已经睡下。”
那名护卫言语中是请云天不要打扰大人睡觉的意思,但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只是说得吞吞吐吐。
因为先前陈大人对他交代过,不要让人任何人打扰自己,不知道这任何人包不包括云将军,所以,他有现在些感到极度为难。
云天一愣,可不理会那么多,直接拉开帐布,弯着腰便进了帐中,帐里有一张小桌,小桌有些发黑,桌上有一油灯,陈之仲裹着被子,但眼睛是睁着的。
云天将那碗就放到小桌上,手指间有些湿,那时洒的酒,他轻轻在小桌上摩挲了一下,秀目微簇,在陈大人身旁不远处盘坐下,身上的黑铁甲胄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响。
陈之仲大人脸色有些不好,自从在凉州拜将那天他见过云天穿过黑铁甲胄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但是现在却穿上了。
“听闻大人又感风寒,可要多多注意生体啊!”云天进来开口说道。
“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陈之仲细声应道,随后又问:“云将军,今晚为何披甲了?”
“明天就要回燕都,自然要穿得体面些,我这个将军不能辱了将军们的势头,不然我可不敢去兵部复命。”
云天笑了笑,简单地回答着。
“的确如此,朝廷兵部也有不少将军,大多都是桀骜不驯之人,你很快便清楚!”
“嗯,是啊,不过,前提是我能活过今夜。”
“为何这般说?”陈之中脸色微白,问道。
“陈大人,您觉得今晚会不会又有人前来刺杀我,我怎么会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这个可不好说,先前的确有一批人刺杀你,我们一路同行,自然清楚,只如今都快到燕都了,就算你有仇家,也没那么大胆吧!”
“是啊,我也希望他们没那么大胆。”云天淡笑着说道,随即叹息一声:“陈大人,我年纪轻轻便又那么多想要杀我的人,你说我的命该有多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