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酿
春秋酿
初冬之后第一场雪依旧势不可挡，就像是要没完没了，云天想要趁着天色漆黑之前回到燕都，十九骑飞临西城下，一列兵马整齐而待。为首之人正是赵长平，一身普通御寒衣袍，望见远远一骑当千的少年，呼出一口寒气，心中紧绷的心弦总算放下，他身后两名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都是燕都西门守城校尉。
云天早已脱下甲胄，又是常人的身着打扮，跳下马就对着三人一抱拳，三人立即还礼，两名城门校尉甚至还对少年稍微弯腰，如今大燕国军中都知道战威将军这个头衔，虽不知战威将军应该算哪品武职官衔，有多大权力，这个还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一些纵横官场经验老道的大臣，也不敢轻易断定战威将军的品级，隐隐觉得大致与武德将军头衔相似，属武职从五品左右。
云天在凉州拜将，当然清楚自己这个战威将军实则是大燕武职正五品，目前大燕国就他一人拥有这个将军头衔，所以对于武职品质而言，外人定生疑惑，只是凭借战绩，窑关外那场名震全国上下的战役，屠杀尽草原死亡骑士八百骑，名声大震，大燕中的诸多将领们对于这个少年将才心存敬畏。
在城门口稍作谈聊，云天便与赵长平会心离去，作为大燕军方将军，云天觉得有必要与这些燕都军方要员打交道，混个熟脸。
街道上，少年与赵长平牵马而行，十八骑在身后十丈之外随行，已入夜色的寒冷大街上乞讨之人都极少，所以行人更是罕见。
“赵大哥，琳儿小姐可顺利回了陈府，陈之仲那个家伙，我不就是想让她女儿跟我走了一趟药王谷，就一副我是在绑架他女儿似的态度对我。”
“殿下放心，我亲自送进的陈府邸。”赵长平笑了笑。
“那就好，赵大哥，我们二人私下你就别称呼我殿下了。”
“不可，这规矩可不能坏，燕人向来对皇室尊卑谨慎。”赵长平恭敬地道，后者望着那个躬身的中年男人只得无奈翻了个白眼，二人之间关系越显生远，特别是进了这天子脚下的燕都城，赵长平更是一副为人臣子的角色。
少年望了望天，然后便与赵长平来到一家酒馆，酒馆中空无客人，酒馆掌柜先前见到中年男子与少年显得尤为热情，这不总算来了生意，立即吆喝横坐在长凳上的小二前来招呼。
只是见到了风雪中紧跟而来十八名手牵烈马，身着披甲胄，腰间月弧刀，一个个面无表情，让酒馆掌柜顿时一个激灵，立即变得恭恭敬敬起来，笑喊军爷。
酒馆掌柜也不是眼拙之人，这燕都中鱼龙混杂，他这酒馆生意接触的人物可不少，肯定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是一伙的，说不定是城中哪位将军大冷天带着部下们出来喝酒，那名中年男子身型魁梧，尽管只是一身棉袍，但是凭他身上那股气势就知道是带兵的人，所以定要好好招待。
所以酒馆掌柜立即拦在酒馆小二之前，一脸笑道：“承蒙各位军爷看得起我这小酒馆，各位楼上请。”
酒馆二楼，云天与赵长平坐在一张靠窗的位置，十八骑是一批死尸，按理说是自己的下属，虽然他们如今替自己卖命，云天也不亏待他们，自己有吃的，就不会少他们一口。对于少年能够让他手底下的骑兵大大方方地在一起与他喝酒，看似身份平等。
对此，赵长平也不奇怪，与少年接触多了，自然知晓他视手底下十八名骑兵为宝，不过这些骑兵的确与大燕其他骑兵大有不同，但究竟不同于何处，赵长平也说不清楚，或许是这些骑兵身上都隐隐挂着一个屠灭尽草原八百骑的荣誉光环。
云天发现眼前赵长平望着那些骑兵们疑惑的眼神，不由得笑了笑。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骑兵，若是换作常人，凭借卓著战功，想必也是军中将领级别的人物，可是他们是一批死尸，冷血无情，性格寡陌。他们只会听从于他们主子的命令，如今也就是我的命令，原本有三十六骑，只是在窑关外与八百骑一战中，拼死了一半，活下来的他们无疑不是精锐中精锐，我想这应该是秦飞大将军留个大燕的一份宝贝，如今的我确实拿到这份宝贝宝的人，至于为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云天说道秦飞二字之时，赵长平眼神中有明显的波动，作为大燕人，和人不知晓一辈子为大燕山河鞠躬尽瘁一辈子的男人，大燕百姓可以不承认慕容氏是统治他们的皇族，但绝不会否定那个男人在他们心中崇拜地位。
“殿下，今后的大燕可不能没有你。”赵长平表情严肃地说道，他是少有的几个人知道少年本非燕人，但他相信少年这辈子已经有了不解之缘。
云天淡笑道：“慕容云天这个名字，尽管我不怎么喜欢，但我也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殿下真能像秦飞大将军那般为大燕鞠躬尽瘁，实乃是我大燕之福也！”
“呵呵，赵大哥太高看我了，殿下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刺耳，我虽是陛下义子，但是自古以来名门望族、权官达贵中所谓的义子，还不是效犬马之劳的角色，我又不是真实的皇子身份，殿下这个称呼恐怕不妥。”
云天言语极为委婉地说道，不想为难面前之人，赵长平忠不二，确确实实是个值得个可交之人。
“陛下虽未昭告天下，但殿下的身份不可置疑，何况大燕皇族还有城中权贵都已知道……。”
云天是在说不过赵长平，没想到一介武夫的他说起道理来也头头是道，只能无奈败下阵来。
不多时酒馆掌柜就与小二抱来数十坛酒，待一切忙完，酒馆掌柜喘着粗气，一脸笑意地来到靠窗户的那桌。
桌上一大坛酒，两个干净的白瓷碗，赵长平戳开酒封，倒了两大碗，酒香四溢。
“嘿嘿，这可是窖藏多年的好酒，虽然比不上中原那些名酒，但却是咱燕都最地道醇厚的春秋酿，两位军爷请喝好。”
望着掌柜一脸笑容，云天掏了掏怀里正要取银子，不料赵长平已经笑着递给了十两白银，掌柜一脸欢喜，连忙接过嘴上还不停道谢，一两一坛酒可算是大赚了一笔。
云天也不与赵长平客气，这顿酒算他请了，掌柜高兴地捏着银子，笑意浓浓地说了些不少好话，云天端起碗想着对面做了个敬酒的姿势，便喝了一口，满满回味地点了点头表示酒质还不错。
至于燕都城以致家喻户晓的春秋酿，算是大燕最地道的酒酿，出了燕都城恐怕所大燕国其他地方的春秋酒酿可要少了地道二字。
“在大燕国民间自古便流行酿制一种特地道的烈酒，但由于大燕国特殊地理气候，春秋二季酿制的酒更香，容易醉人，所以勤劳的燕人在春秋二季便大量酿酒囤放。只因大燕国历朝天下并不太平，内忧外患，战乱不断，给燕人的生活造成极大影响，所以便有春秋酿酒，算是一方面提醒燕人在春秋二季节不要忘了给家人酿上美酒……。”
赵长平沉醉于酒香，缓缓说道，然后端起白瓷碗，大喝了一口。
“既然是春秋喝容易醉，现在是初冬，那我就算多喝些也不会醉吧?”云天说完便大喝一口，任凭那股酒烈与酒香在腹中翻滚，感觉趋势畅快不已。
少年趣味的言语，赵长平只是一笑置之。
然而少年突然站起身来，手里端着白瓷酒碗，望了一眼北方然后喝了一大口，一碗酒便所剩无几，少年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