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舍得
钟涵走后，庄慕南把二楼的人都遣散，独自靠在门口，脸上表情有点复杂，眸色更是深沉。
今天白小姜的那番话，着实是给了他重重的一击，他从没想过她会那样想，他以为他表达的已经够清楚了，没想到在她心中，他只是有钱有势，不顾别人感受的人。
他真的没有想过，在她眼中，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在意过别人的感受，也没有去在意过任何人，确实是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知道她笨，可他不知道她竟然真么笨，把他的喜欢当做他在招惹她，难道她就真的看不出来吗，他若是不喜欢她，还会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么。
庄慕南微微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却看见陈老爷子走上来，他站直身子：“外公。”
“嗯。”陈老爷子顿了顿才道：“钟涵怎么走了？她父母还在国外，这孩子特地跑回来的……”
“外公你放心，我让人送她回去了。”
陈老爷子点点头：“那就好。”说着又看向庄慕南身后的那扇门，问道：“小姑娘在里面？”
庄慕南点头：“外公，今天因为她破坏了你的寿宴，我一定会好好说她的。”
陈老爷子摆手：“这都是小事，这事也不能怪他，陆家那个孩子我知道是什么秉性，说到这儿，外公就要好好说说你了，我让你带她来，你怎么把她一个人放在那边，还让陆家那小子钻了空子。”
庄慕南眉头微微皱起，今天钟涵挽着他，因为多年不见，他也不好拒绝，本想转过头给白小姜使一个眼色，让她在一边等他，可是她却在发神。
他本想几句话摆脱钟涵，就去找她，正好许漠辰和封然来了，他就和他们聊了几句，这之后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意外。
沉默许久庄慕南才缓缓道：“是我疏忽了。”
“唉……”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庄慕南身后的那扇门，语气凝重道：“慕南，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说完，老爷子就走进了书房，庄慕南眸子眯了眯，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似得，跟着他的步子走进书房。
书房里的灯光有些灰暗，将书桌面前的老爷子也衬得幽深起来，庄慕南就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似得。
两人的沉默像是黎明前的黑暗一般，长久沉静。
过了半响之后，是陈老爷子打破了沉默，语气有些沉重：“关于白小姜的事，你知道多少。”
庄慕南的眸色在黑暗中动了动，低声回答道：“都知道。”
“都知道？”老爷子似乎吃了一惊：“你知道些什么？”
庄慕南眸色深了几分，抬头看着老爷子，缓缓道：“外公，十几年前的事，我从没有忘记过，我知道你也没有忘记，一开始遇到白小姜的以后，我想要报仇。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想报仇了，只是想把她留在我身边，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我告诉自己是因为她救了我，可是时间久了，这种托词，连我自己都不信。
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上一代的恩怨，但是外公，白小姜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想忘记，她已经失去了父母，我还有什么资格找她报仇呢，我和她的仇恨，我会加倍向别人讨回来。”
——
夜里，白小姜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哑着嗓子出声：“水……”
坐在她床边的人愣了愣，立马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她嘴边，问道：“能起来吗？”
白小姜唔了一声，撑着就从床上起来，闭着眼睛接过水，大口大口喝了几口后，将水递给那个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予默，我脑袋好痛，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拿板砖打我了？”
庄慕南接着水，放到一边，低声道：“没有。”
“才怪。”白小姜嘟囔道：“苏予默，你肯定是打我了，不然我脑袋为什么这么痛？”
庄慕南叹了一口气，在她旁边坐下：“你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有，我不是苏予默。”
白小姜不相信，笑嘻嘻道：“你怎么可能不是苏予默，除了苏予默以外，还有谁会在半夜出现在我房中，还给我倒水。”说着突然抱上他的肩膀，撒娇道：“予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以后不喝酒了，脑袋好痛……”
庄慕南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睡觉吧。”
“不要，予默，你陪我睡，我不想一个人睡？”白小姜继续撒娇。
“你确定？”他挑了挑眉，尾音上扬。
白小姜肯定的点头，还把一边的被子掀开：“快来吧，咱们聊聊天，大学毕业后，我们好久没有聊天了。”
庄慕南似乎沉默了良久，才在她旁边躺下，正准备开口说话的，耳边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没醒，她的酒品真差，喝醉了乱骂人不说，还乱认人，今天要是换作别人，她还能这么安稳的睡在这儿吗？
他没有睡，而是撑着手看着她，熟睡中的她时候皱眉，时而嘟嘴，完全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这样的她，他该拿她怎么办呢，他一直没开口说喜欢她，是不想让她卷入自己的生活。
他活着只是为了报仇，不仅要和庄家斗，当年牵扯到那件事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会将他们欠自己和她的，一一讨回来，那些人随时都在谋划着要他的命，他怎么能让她也卷进去，他怎么舍得。
既然她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了，他就会用尽全力护她周全，绝对不会让她想起那些事，一旦她的身份被那些人知道，她就一定会处于危险之中，他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看着熟睡的白小姜，他眉宇间渐渐出现暖意，伸手扶上她的眉眼，鼻子，嘴巴，最后给她理了理头发，手放在她耳侧。
他静静看了她许久，最后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低声道：“白小姜，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