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割
齐小开着车去了医院，除了去看何墨文，她找不到任何自己可以去的地方。家不是家，丈夫不是丈夫，亲人不算亲人。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能够完成的事，从来不麻烦别人，因为她知道女生得有自己的坚持，必须时时刻刻努力，必须习惯一个人，那么就算有那么一天孤独一人，也能够顽强的活下去。
可是她现在好累，终有这么一天，她变得孤独，却没办法顽强。她太需要一个肩膀了，哪怕是靠着大哭一场，也好过现在的孤立无援。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偶尔有护士走动，也能听到在被病痛折磨地病人的呻吟。在走廊里，齐小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皮鞋落地的声音，她有些冷了，这里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推开门，在沙发上躺着的何风立马坐了起来，看到是齐小，又躺下去了，他们实在是太累了，所有的人都要被何墨文折磨疯了，包括何墨文自己。
因为害怕何墨文会突然干出什么事儿来，他们都是轮流守着她的。
齐小推开里面的门，何墨文静静地躺着，走近了才发现她并没有睡着。齐小轻轻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来了？”简短的两个字从何墨文苍白的嘴唇中溢出来。
“嗯。”齐小笑了，现在的何墨文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大多数时候她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看来今天齐小来得正是时候。
齐小伸手给她捏了捏被角，“现在感觉怎么样？”
何墨文微微一笑，“暖和多了。”
“都这么晚了，安雨辰不会担心你吗？”
齐小一愣，她并没有告诉何墨文她跟安雨辰的事，怕她受不住，“没事儿。”
“打个电话吧，”何墨文微笑，“或者发个信息也好。”
齐小低下了头，愣了几秒，才把手机拿出来，屏幕刚亮，就看到了几十通未接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酸，捏了好几下手机，才发了个信息过去，说自己在何墨文那里。
“好了，发过去了，不用担心了，”齐小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快睡吧，我守着你。”
何墨文经常性失眠，会连续几天不合眼，所有人都知道休息对于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我不累，”何墨文侧过身面对着齐小，“我们聊一聊好不好？嗯？”
看着她撒娇，齐小心里好受了很多，冲到眼眶的眼泪被她自己生生憋了回去。“嗯，你先说。”
何墨文先是垂下眼帘，而后马上看向齐小，微微一笑，“我跟他离婚了。”
齐小心脏猛的收紧，嘴角扯了一下，把头低下去了，不敢看她。她虽然想到过这个结局，可是真的当它发生的时候，却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怎么了？不为我开心吗？我，终于解脱了。”何墨文伸手要去摸齐小的脸。
再也绷不住了，齐小握住她的手趴在床上哭了。
她真的好累。
何墨文也没再说话了，流着泪看着齐小的后脑勺，眼角带着苦涩的笑。
“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齐小哭得抽抽搭搭的，声音透过被子传过来。
“……我们都不想的……”何墨文咬住嘴唇。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明明，我们都那么努力，努力的，想要过得更好……”
“……没有什么事，是一蹴而就的。离婚也一样，”何墨文早就红了鼻头，湿了眼眶，“我当然知道他花心，也没奢望过他改，最伤心的也莫过于，在我最需要帮助，最需要有个人倾诉的时候，他总是在别的女人那。”
何墨文的眼泪已经浸湿了一小块枕巾，“他总是说，他最爱的是我。可是人的心那么小，我都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他怎么能同时爱着那么多？”她抽出手摸了摸齐小的头，“我真的太累了，与其永远都有一个疙瘩，不如就此分开，让最美好的就保留它原来的样子，做个回忆。”
齐小没再说话，哭了好长时间，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何墨文爬起来，摆正她的姿势，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也闭了眼准备睡觉。
齐小第二天是在一阵吵闹中醒过来的，开始还迷迷糊糊，后来看到地上的血迹，一下子清醒了，翻身做起。
何墨文已经不在床上了，针头被扯了下来扔在地上，丝丝鲜血冒了出来，齐小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事发生了……
齐小奔了出去，就看到慌慌张张的赵琪，立马拉住她，“姐，姐？墨文呢？……”
赵琪看到她也是有些惊讶，顾不得别的，直接说了，“墨文不见了，孩子也不见了。”
赵琪还在说着什么，可是齐小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墨文失踪了……她昨天晚上明明还好好的……她去哪了？去哪了？！不行，我要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赵琪看着齐小慌神的样子，也吓到了，一把抱住她，“没事的，没事的，他们都去找了，别急啊，别急……”
眼泪却已经从两人的眼眶中落了出来。
“她在楼顶！”一个医生气喘吁吁地跑下来通知赵琪，赵琪还没反应过来，齐小就已经冲出去了。
齐小满脑子都只有一个词，楼顶……
她一路狂奔，到了楼顶，何家人和医生们都在，何墨文抱着宝宝现在围栏边上，白色的病号服显得那么扎眼，她已经瘦了好多了。
齐小早就泪流满面了，心脏很疼，拖动着早就软了的双腿，一步步靠近何墨文。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谁能救救何墨文，谁能救救她……
在她靠近的时候，何墨文转过身来。那张脸的呆滞的，无论她怀里的孩子怎么哭，她都没有一丝表情。
齐小真的怕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现在这个已经麻木的何墨文了。
四周人急得团团转，已经联系了消防队，他们都在楼下。
看着那个面对着自己一脸淡然的何墨文，她真的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