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
清晨的阳光和煦而温暖，从巨大的落地窗探进来，轻轻照在床上的年轻女子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明媚亮丽的柔光。
凌非寒正坐在沙发上批阅文件，时不时起身看看床上的人醒了没有，一个小时过去，文件还停留在原来的页面上，压根没翻一页。
管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话还在肚子里没吐出来，凌非寒便先一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帮顾夕颜曳好被子，这才示意管家出去外面说。
管家跟在身后瞧着自家主人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先生这是要恋爱的节奏？那我要不要给他找点恋爱攻略呢？还是找诺少爷商量一下，毕竟人多力量大啊。
“说吧。”凌非寒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刚才在病房的半点温和。
管家立刻回神，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搁置一边，严肃恭敬回答地说出三个字：“林晨霜。”
“呵，这女人向来胆大。”凌非寒眉间顿时隐隐浮现冰冷刺骨的杀意，薄唇勾起细微的弧度，“既然她敢做，必然有敢当的准备。那么我就不用客气了！”
管家心头一跳，林晨霜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凌非寒静默片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后又问：“顾夕颜和老爷子的关系查得如何了？”
“先生，已经可以完全确定顾小姐并非老太爷那边的人，而且跟其他几股势力也无任何关系。”管家一板一眼地回答，想了想，话锋一转，“不过老太爷那边，情报处挖到了一点点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私密感情之事，不知您是否好像要继续追查下去？”
“私密感情？”凌非寒挑挑眉，饶有兴趣，“这老爷子还有不为人知的情史？呵呵，那真是有趣了。”
……
病房内，顾夕颜悠悠转醒，感觉喉咙又干又涩，十分不舒服，习惯性地想起床找水喝，结果身子一动，牵扯到肩膀上的枪伤，立刻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飚出来来了。
“嘶——”她疼得不停地吸气，两眼泪汪汪的。
凌非寒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她在床上挣扎起身，嘴巴里还发出“嘶嘶嘶”倒吸冷气的声音，顿时莫名其妙地烧起怒火，呵斥道：“好端端地乱动什么？躺下！”
他鲜少有这样明显大怒呵斥人的时候，平时即便是愤怒交加，也只会隐藏起来，冷笑着把惹怒的源头连根拔起，不留一丝情面。
现下却这么容易动怒，把沉稳老重的管家也惊得心跳加速，瞳孔放大，更不要说紧随其后跨门进来的杨瑞泽了，那脸上可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嘴巴都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
管家识趣地退出去了，而杨瑞泽死趴在门口不肯动。
顾夕颜也被凌非寒吓了一跳，她喉咙又干又涩，很不舒服，还被人惊吓，心里不乐意了，嘴巴一撇，白眼一翻，沙哑着嗓子说道：“凌先生，我口渴还不能起来倒水喝啊？有这样对待病人的吗？分明就是虐待嘛。”
最后一句说得十分委屈，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再配上她两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凌非寒只觉得喉咙一紧，胸口似有小火在烧，几个大步跨过去坐下。
“躺好，我给你倒水喝。”虽然依旧恼怒她的不懂事，不够凌非寒的声音却是没那么凶了，甚至还有点哄人的语调。
杨瑞泽站在门口看得津津有味，感觉有人在扯他的白大褂，不耐烦地用手随意一拍，结果下一刻遭到最惨绝人寰的三百六十度肌肉旋转。
“卧槽凌诺诺，你下手还能在狠点吗？掐得老子疼死了！”
凌诺诺轻哼一声，又拧了他一把，小声威胁道：“你不许站在这儿影响我爹地妈咪过二人世界，不然我就给你放H-40型病毒，把你电脑里苏冰姐姐的全部照片删掉。”
杨瑞泽心里惨叫一声，面对这位计算机天才小祖宗，只好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默默祈祷：小寒寒，你追得美人的时候，一定记得给我传授经验啊。
顾夕颜咕咚咕咚几口水喝下去后总算好了点，把杯子递给凌非寒的时候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黑眸幽深一片，晦暗不明。
“你……”顾夕颜有点不自在，往后挪了挪身子，脸颊略微发烫，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非寒倒是很自然，视线在她脸上瞧了好一会儿，灼热的视线好像盯出个洞来，半响才缓缓开口道：“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枪？”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就这样直直地注视着顾夕颜，生怕错过她一丝表情似的。
“这是自然反应啊。”顾夕颜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疑惑的，“难道我眼睁睁看着背后有人偷袭你置之不理吗？”
凌非寒眼神倏地变了，语气也冷硬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换做其他人，你也会扑上去替他挡吗？”
“当然啊。”顾夕颜随口应道，顺便从旁边的果盘拿起一个苹果和小刀，准备削个水果滋润一下。
结果凌非寒一把抢过苹果和小刀，突然伸手捏紧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一个意味不明，一个清澈干净，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夕颜瞬间转过弯来，噗嗤一声笑了，拍打他的手：“你先放开我。”
凌非寒冷哼一声，悻悻地放过她的下巴，脸色似乎不太愉快。
“凌先生，我实话告诉你吧。”顾夕颜扬眉一笑，明媚灿烂，无端惹人心弦，“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是因为所谓的暗恋或者贪图豪门富贵才替你挡枪，继而用此事要挟你。我可没那么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万一我不幸死了，岂不是钱财空空？”
“不许说死！”凌非寒突然沉下脸来，脸色阴沉可怕。
顾夕颜再次被吓了一跳，急忙改口：“好好好，我不说这个字。反正我救你纯粹是图个心安，免得将来良心上过不去。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顾小姐真是好一个心安！”凌非寒这下脸色更黑了，额头突突突地跳，烦躁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又看了看不明所以的顾夕颜，胸口更加闷气，直接开门走了。
顾夕颜目瞪口呆，陡然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他不会是因此想要以身相许吧？”
念头一出，连她自己都觉得惊悚——凌非寒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和她上演这种俗套的戏码，简直要吃个苹果压压惊！